“翊王请坐。”凤飞白还记得教过的礼仪,即便心中紧张万分,也还是开口了。
“多谢陛下。”沈醇落座于帝位左侧。
帝王面前,臣子皆是站立,雍朝以左为尊,左侧设尊位,乃是无上的荣耀。
新朝初开,一应礼仪布置皆要公布,小皇帝以辰元为号,因其年幼,宫中并无妃嫔,先帝妃嫔有子嗣者迁居行宫,无子嗣者出家为尼,一应宫宇清空,皇后封为太后,一切事务皆是圣旨颁布,可朝堂内外都知这样的旨意是出自谁手。
新朝三日,一切尘埃落定,并无错漏之事,让一些固执的老臣想要提出异议都是不能。
只是沈醇摄政,到底还是有不少的反对之声,理由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京城周围借此生事者极少,倒是诸位亲王封地有起义之事。”梁文栋汇报道,“元帅,可要派人镇压?”
他是沈醇的亲随,一路跟随,凡是关系重大之事总要经过他手。
“挑唆者查到了没?”沈醇问道。
“查到了淮王府的人,您将诸位亲王扣押京城,想来他们是急了。”梁文栋说道。
“急了好,派人把挑事的人抓起来,替换当地将领守卫。”沈醇说道。
集权有集权的好处,政令下达,无一不通,不会有人有异议,这也就是历朝历代帝王喜欢削藩的理由了。
“是。”梁文栋道。
“另外一份名单呢?”沈醇问道。
梁文栋将名单捧了上来,眉宇皱的很深:“元帅命臣彻查,各地所查贪官……两千余人,朝中也有要员。”
雍朝很大,各地官员更是极多,但是两千余人,一旦清理起来,绝对是伤筋动骨。
文和帝年轻时自然励精图治,可是年龄大了,殆于朝政,也使污秽丛生,这就是集权的不好之处了。
“全部抓起来。”沈醇取过了玉玺,在书写完圣旨后按上了御印,轻轻的说出了一个字,“杀。”
梁文栋接过圣旨的手抖了一下:“全部?”
“全部。”沈醇起身说道,“蛀虫如果不彻底清理,就会反复侵蚀朝堂,杀了,一个不留。”
“是。”梁文栋低下了头。
新朝第七日,陛下发兵镇压各地起义,挑唆者格杀勿论,百姓则给予安抚。
同日,朝堂内外抓捕官员两千余人,罪状公布,陛下下旨,斩立决。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可民间却不见反对之声,反而大赞明君者不计其数。
“此事诸位可还有异议?”沈醇轻声询问道。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天子一怒,浮尸万里,摄政王当政,看着是一副天生的笑模样,可就在他们以为边疆之地的事情是谣传时才露出了这样杀伐果断的一幕。
此子杀心,果然极重。
朝堂之上寂静,再寂静,连龙椅之上的凤飞白都是攥紧了手指,两千多人,一朝杀尽,可是那些都是扰乱天下之人,该杀!
他若下令,也会如此,只是由他来办,却很难确保所杀之人无一错漏。
朝堂一侧窦昀蓦然深吸了一口气,出列跪下道:“陛下,臣有异议。”
“右相有何异议?”沈醇问道。
窦昀沉了一口气道:“我朝官员例来有章法,若是一次性清除,只怕各地会出问题,臣建议轻者处罚,重者杀,轻重有别,才能使朝野皆服。”
窦昀的话掷地有声,只是话语落下,之前的寂静又重新回归,无一人出列附议。
窦昀捏着笏板的手微湿,他虽年少成名,登上高位,可文和帝素来和蔼,不似摄政王这般嗜杀。
沈醇当然也知道按照律例要轻重有别,但是新朝初立,各地虎视眈眈,动荡起伏,此一次的杀伐既是一次肃清,也是立威。
“本王也有此意,只是抓获之人众多,审查之事就交由右相去做吧,也定出一个轻重有别来看看。”沈醇说道。
窦昀此人是有本事的,十四岁被钦点为状元,一入朝便官拜四品,有家族扶持,长者带领,更是在十七岁时接尚书之位,拜入内阁之中,如今不过十九,已是右相。
这倒不仅仅是原世界线记录,而是沈醇是在八年前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那时原身不过十岁,从马背上跌落而死,系统与其协议,让沈醇用了这副身体。
西北大元帅的儿子,几乎长于边境,鲜少回京,再加上边关战事不断,沈醇只每次匆匆回来时布置一些人,其他的宫中争斗却是没法兼顾的。
人在边疆,想要悄无声息的宰掉千里之外的梁王也不是易事,况且宫廷争斗,争权夺利对于帝王家而言本就是寻常,凤飞白和窦昀的红线根源也不全然在梁王的身上。
虽然原世界线有环境因素,但那并不是全部,反而现在的局势更利于他做任务。
“微臣领命。”窦昀有些错愕,却是执着笏板弯下了腰去,待起身时本想归列,却是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另外的问询。
“右相如今可有娶妻?”
“并无。”窦昀虽然不解,还是恭敬回答道。
“成年男子一般十六就会议亲,右相是身体有疾,还是有断袖龙阳之好?”沈醇轻笑了一声问道。
朝堂之上目光汇聚,窦昀蓦然抬头,白皙的面颊已然变得绯红:“臣,臣两种都无,王爷说笑了。”
“如此便罢,不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右相可有中意女子,本王可请陛下赐婚。”沈醇笑道。
有些人在未被引导之前的确是喜欢女性的,如果一生未被引导,一生都不会发现自己另外的取向,双性恋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
窦昀语结,一时竟是说不出。
沈醇笑道:“若是没有,本王手下一位将军尚有一女……”
“臣有心上人了!”窦昀以为他要拉拢,连忙说道。
窦昀虽如此说,心中却是苦恼此事该如何解决,总不能随便拉个姑娘说与人两情相悦。
第28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2)
窦昀兀自苦恼,龙椅之上凤飞白却是一直在看着与众臣谈话的沈醇,观其在说到断袖分桃时眸中闪过的玩味,更是好奇非常。
新帝虽是登基,可是比以往登基的皇帝每日还是多了一项任务,就是上书房。
那处书籍颇多,只是找起来费事,凤飞白爬上梯子四处翻阅着书籍标签,并拒绝了小太监们的帮忙寻找。
当时看群臣目光皆是有异,连右相都红了脸,显然不是什么能于人前议论的事。
断袖分桃?到底是何事呢?若是问太傅……不可不可。
小皇帝忙着在书库中找书,却是没留意书库的门从外面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竹简翻阅的声音响起,沈醇循声挪步,站在了高大的书柜下面看着几乎将整个身体都探进去的小皇帝时停下了脚步。
“啊,找到了!”上面的小皇帝似乎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语气中都带着兴奋,竹简翻开,口中还在默念,“分桃……分桃……男子……”
“陛下,看什么呢?”沈醇出声打断了小皇帝的专心。
这声音一出,那半个身体都趴在书柜里的小皇帝蓦然转身,在看到沈醇时神色慌乱,想要将找到的竹简藏起来,却是忘了自己还踩在梯子之上,一脚踏空,已经坠落了下来。
高处坠落,只怕要摔的不轻,凤飞白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却未感疼痛,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轻轻颠簸,安然无恙。
沈醇的袖袍随着他的举动堪堪落下,连那缀着珠子的发缨都散落在了胸前,凤飞白揪着他的衣领,瞳孔正放大着,却是脑门蓦然一痛,那砸了他脑门的竹简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疼!”凤飞白捂住了脑门。
沈醇笑了一下,将他单手放了下来,随手捡起了那卷竹简,看着其中的内容。
内容倒不是什么坏事,言的只是弥子瑕受国君宠爱时,国君愿吃其吃剩的桃子,并觉得这是爱,色衰爱弛时,国君便觉得此人胆大妄为,竟敢给国君吃他剩下的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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