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若非我夫君的,还能是谁的。”
宋一煜吐了口浊气:“我并未有冒犯的意思,子襄,我知道是你,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也不愿意见我呢?你可知道这些年我都在等你。”
阿喜冷声道:“宋公子切莫再说这些出格的话了,于你于我都不合适,勿要坏了各自的清誉。”
“宋公子别在阻我去路了。”
“子襄,我们好好谈谈吧!”宋一煜拽住阿喜的手腕:“我知道你在怪我当年没有阻拦爹去你家里退亲,为此嫁给杨晔想气我,因此事我也愧疚自责了很久。”
阿喜倒吸了冷气,他觉着眼前之人简直无可救药,急忙间想要甩开人时,宋一煜却先行放开了手,目光直直望着他的身后。
“薛伯父!”
阿喜骤然回头,与从另一头来的中年男子正面相对,多年未见,他瞧着昔年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子时下已经增了不少风霜,殊不知自己也不是那个只到男子腰间的小孩子了。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发声。
薛饮生眼中的惊惧一闪而过,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小哥儿,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若非宋一煜上前来叫了他一声伯父,他竟不知该如何了。
“宋公子。”
“伯父,你可算回京了,你快瞧瞧,子襄啊!”
薛饮生看了阿喜一眼,阿喜也径直看着他,他觉得既心虚又担忧,心情是难言的复杂,为保全大局,他挂着笑对惊喜的宋一煜道:“宋公子同老夫开什么玩笑,子襄早已故去多年。”
阿喜眉心一凝,原以为自己是在宋一煜面前装不过去了,却没想到薛饮生会说出这番话,久别重逢,他不指望薛饮生再次见到他会老泪纵横,却也未曾想到是这般云淡风轻的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已经离世多年。
“薛伯父!你再仔细看看,他、他分明就是子襄啊!”不光是阿喜震惊,就是宋一煜也有些不知所措,十年之久,阿喜从一个小孩子长成人,容貌确实会有许多变化,可是他一眼就能认出,作为亲生父亲的薛饮生如何会认不出来。
“宋公子可真会说笑,虽然这位夫郎与子襄相貌有些相似,但确不是同一人,子襄是老夫唯一的亲子,老夫如何会认错。”薛饮生朗笑了一声:“还不知这位夫郎是哪位大人家的。”
阿喜稳住身体,同薛饮生行了个礼:“命夫通政司参议夫郎见过薛大人。”
“原来是皇上新封赏的通政司参议家的夫郎。”
阿喜微微颔首道:“命夫身有不便,就先告辞了。”
宋一煜想拦住阿喜,可碍于薛饮生在,自己也不便做失礼之事,只能看着阿喜信步离开。
出了花园,阿喜行到屋门外,他脸色惨白,忽然捂住了肚子。
“夫郎,您怎么了!”
小侍见状连忙扶住了阿喜。
“快,快去叫老爷,我肚子好疼。”
小侍赶紧把阿喜扶到旁边的廊子上坐着,吓得不敢离开他半步,对着门就开始喊。
里头的人听见动静出来,杨晔见着阿喜面色痛苦,神色一凝,急忙上去:“这是怎么回事,阿喜,你怎么了!”
李橙惊道:“恐怕是要生了,快带人去偏房!”
杨晔拦腰将人抱起,对李橙道:“公主恐怕快到了,你快去迎亲吧。”
温寒也催促李橙:“你赶紧去吧,这里有我。”
他赶紧打发下人去找太医,又吩咐请稳婆来。
杨晔急匆匆抱着呜咽的阿喜进了偏殿,他搂着阿喜颤抖的肩膀:“别怕,不会有事的。”
阿喜埋在杨晔的胸前,难受的眼睛发红,根本说不出话来。
大夫很快便从后门来了,连带着还有两个产婆,阿喜躺在床上额头上全是汗水,他死死掐着杨晔的手。
杨晔感觉不到手上的痛,分外慌神,他握着阿喜的手,不停的安慰着人。
“杨大人,您先出去吧。夫郎不会有事的,您在里面咱们也不方便。”
他看着不断痛苦呻吟的阿喜,哪里放的了手,倒是阿喜主动松了手拽着被子,磕磕绊绊道:“阿晔,你、你出去吧。”
杨晔是被拉出去的,正殿内宾客成群,鞭炮声噼里啪啦响的停不下来,可他置若罔闻,满脑子都是阿喜的声音,他负手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着,心如刀绞,瞧着下人小侍端着热水盆子一个个的进出,恨不得能跟着进去。
戴临闻声而来,瞧见偏房繁忙的状况,杨晔又像一团阴云一般在门口飘来飘去,他急道:“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如何突然就要生了!”
“原本就到了待产时间,要生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杨晔稍微冷静了一点,也怪自己刚才没有一直跟着阿喜,他忽然看向方才随着阿喜的小侍,问道:“夫郎过来的时候可有什么不妥?怎么疼的那么厉害?像是情绪大有波动。”
小侍见杨晔一贯温和,如今黑了脸,吓的普通一声跪了下来:“方才在过来的花园里夫郎遇见了宋公子和薛大人,宋公子硬要说夫郎叫薛子襄,又同薛大人说了几句话,说话时还好好的,不知为何出了花园夫郎突然就不舒服了。”
“薛大人……”杨晔神色一变。
戴临忽然暴怒:“这个宋一煜,我去找他!明只阿喜已经有孕,却还扰他安宁,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杨晔赶紧让小侍拉住了戴临:“世子妃别动怒了,若是你再有个好歹怎么是好。”
旋即戴临眼睛又红了,阿喜的呻吟声让外头的人心都提着。
瞧见有一稳婆出来,杨晔连忙拉住人:“怎么样了?这都快半个时辰了!”
“大人别急,夫郎头一回生产,不懂得如何发力,时间难免久一些,但夫郎身体不错,不会有事的。”
话虽这样说,杨晔心还是被揪得阵阵发痛,时间拖得越久,也便越为乏力,他只怕阿喜承不住,就在他六神无主之时,一声婴儿的啼哭把所有凌乱的步伐和心跳都给止住了。
“生了!生了!父子平安!”
杨晔冲了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腥味,方才慌忙乱成一团的人时下变得十分祥和,杨晔径直去了里屋看阿喜。
稳婆把新生儿包在襁褓里,见着杨晔急慌慌的进来,赶忙笑着把孩子递过去:“大人,是……”
话还没说完,就瞧着杨晔掠过了她,压根儿没有伸手接孩子,反而是先坐去了床边,查看夫郎去了。
她接生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瞧见孩子生了后先看产夫的男子。
杨晔捧起阿喜的手,看着他满脸湿漉漉的,额前的碎发都成了几股,嘴唇更是没了什么血色,脸如同白纸一般,他心疼的吻了吻阿喜的手:“你没事就太好了。”
阿喜浑身疲乏,有气无力,他垂眸看着杨晔,轻声道:“看看孩子啊,你不喜欢他吗?”
杨晔回过神来:“对,对!孩子!”
产婆这才再次笑盈盈的把孩子抱了过去,杨晔小心翼翼的抱着包裹的很好的小东西,软乎乎的一团,婴儿刚刚生下来都不太好看,可是父亲看孩子都是越看越喜欢。
“老爷,夫郎生了个小少爷。”
杨晔面上笑容四溢,他轻手轻脚的把孩子放在阿喜旁边,让他瞧瞧,阿喜眼里全是温柔的光。
“阿喜,你可下坏我了,我也瞧瞧小侄儿。”
戴临凑了上去,一屋子的人都欢愉的笑了起来。
杨晔道:“没想到京郊外寺庙那个和尚说的还真准,当真是个男孩子。”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杨晔从床上起来,将已经不怎么暖和的炭拨了拨,阿喜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见着屋里比平日里要亮一些,知道外头的雪又大了。
“这当儿的天如此冷,也不知会不会冷着孩子,可怜冬天出世,要遭时节的苦。”
杨晔回到床上,揽住阿喜:“乳母照料的好着呢,怎么会冷着他。冬天出生才好呢,男孩子就得练就得皮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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