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
不单是管家疑惑,就是孟家夫子听闻管家回来报告之时,不免也回头问了一声。
“那骆家张家一前一后搬进青山巷来,前阵儿也乾人前去打听了这骆家,却是一无所获。”
管家道:“莫非这骆家和张家乃是亲友?”
“若是亲友一开始便把孩子送过去了,还用得着四处求人?”
“老奴愚钝。”
孟姓夫子冷哼了一声:“这起子商户目光短浅,竟是不舍得多花几两碎银在子嗣身上,便是个能识文断字的都认作夫子,呸!我倒是要看看能成个什么事儿”
只是丢了个香饽饽略有可惜,多一个学子毕竟就多一份收支。
乾姓管家自知老爷的想法,宽慰道:“老奴瞧那张家也不过如此,宅中仆役三五,未有奢靡,想必是倾尽财力才购得城中宅舍一处,手头也紧,自是舍不得出手这许多银两。”
“也罢,高看他了,以后不必再来往。”
“是。”
瑞锦瑞鲤的夫子落实以后,张放远许禾给两个孩子连夜做了教导,孩子虽然懂事,但毕竟一直都是在两口子的羽翼下成长,这朝头一回要送到他人家中,即便是隔壁,不免也有忧虑。
一则是怕孩子苦恼,二则怕冲撞了骆檐。
为此张放远又掏钱去伢行里买了两个七八岁的孩童作为伴读,城里人都兴这套。
许禾原本没有打算给孩子配置这些的,但是孩子总要有人看着,他们两个大人总不好跟着去陪读,有书童相伴倒也是件好事。
于是挑挑捡捡的带回来两个,甘草培教了一番,五日后的清晨,张放远就带着两个小家伙以及两个伴读一同去了骆家。
骆檐虽是半道收了两个学生,但是也慎重以待,吩咐下人收拾了一间敞亮的屋子出来作为课室。
三个小朋友碰面,甚是欢喜。
张放远扣着两个新奇的崽子,先规规矩矩的给骆檐行拜师礼。
第107章
两个小奶娃每日有了固定去处,辰时吃过早食前去骆家书塾受教,午时回来用午饭,小睡半个时辰,下午申时初再去,戌时放课回家。
初入私塾几日两个奶娃神采奕奕,新奇的很,倒是张放远许禾两口子牵肠挂肚,总操心着孩子。一天几趟都要亲自把崽子送过去,整日授课结束后,又要从两个伴读身上询问一番今日学习的事情。
说到底最不放心的还是小鲤哥儿,哥哥在家里也是稳重老陈的,出门在外倒是不怕惹是生非,要紧就是调皮的小鲤哥儿,不过倒是两口子多虑了,走出家门,小鲤哥儿要懂事的多,并没有像家里一般窜上跳下。
如此过了好些日子,两口子慢慢也就习惯了孩子入了学堂的事情。
早出之时,偶还能听见三个奶娃的读书声,张放远和许禾都喜欢在门口站着听一会儿。
这头上了正轨,两口子才抽出时间回村去寻看一番田地。
时至初夏,庄稼都已经落地,旷野青葱一片,今年的秧苗种的晚,长的也慢一些,不过好在是没有灾死什么。
两口子到海棠湾那边去时,雇农正在给地里的玉米苗锄杂草,他们是荒地头年种植,庄稼的长势比之村里其余乡亲的都要弱一些。不过即便如此,地里的雇农还是十分满足,看着土地庄稼就看得见希望,东家还借用农具耕种,他们没有什么不满。
荒地只要好好拾腾,精心料理几年,不遇什么大灾大难,也是能肥沃起来的。
大伙儿见着张放远跟许禾下乡来,客气的同两人问安。
张放远找来了理事的老者王有连:“耕种上可有什么问题?”
“大伙儿有种子有田地,都好。”
张放远道:“若是有损害的,可到宅子那头去补一些。”
王有连乐呵呵的应承:“好。”
正想着请东家到家里去吃一杯薄茶,却听张放远见着远处的张世诚吆喝着过去了。
“四伯!”
张放远看着田埂上背着手,垮着一张脸闷头走路的张世诚,连他们两口子在这边说话儿都没听见,只好追上前去招呼。
“回来了啊?瑞锦瑞鲤可寻好了夫子。”
“都安置妥当了,来村里看看庄稼。”张放远微微偏了偏头:“四伯你这是咋的了,丧着一张脸,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哎!”张世诚原是想开口说道,可见着旁头的雇农也在,便转而叹了口气,对张放远许禾道:“回家说。”
张放远跟许禾对视了一眼,不明所以,王有连识趣儿的自行告辞回地里理庄稼去了。
几人回了宅子去,张放远合着夫郎孩子搬到城里去住以后,就让张世诚一家三口搬到了宅子来住,一方面是这头要宽敞舒适些,另一则也好管理着庄稼雇农。
家里的正房还留着,两口子回来都能住下。
有一阵子没有回来,许禾进去就觉得家里沉闷闷的,何氏正在屋檐前打转,屋里隐隐能听见哭声。
见着他们两口子回来了,何氏脸上才有了点笑容,迎了上来。
“究竟怎的了,急死个人。”
张放远望了一眼屋里,是晓茂住的屋子传出了哭声来,心中更是有些着急。
“哎,小哥儿大了留不住。”何氏叠着眉头:“这孩子是一点也听不进话。”
原是晓茂及笄以后上门求亲的人如过江之鲫,张世诚何氏也有意的看选着前来求亲的人家,倒是也有中意的人家,只是晓茂一直不肯答应。
张世诚两口子就一个小哥儿,打小就疼爱,孩子不想那么早成亲,家里又不是养不起,自然是也是乐意的,再者夫妻俩也有意于招个上门女婿,也就未曾紧着这事儿。
结果前阵子偶然撞见晓茂和个猎户走的近,留了个心眼儿,结果还真抓到了这孩子同那猎户关系非比寻常。
张放远一听,笑道:“那猎户可是庄棋?”
“不是他还能是谁。”
张放远咂摸了一下,庄棋他是认得的,年纪比他小几岁,很小就开始学打猎了,以前经常跟汪臼一起在山上,不过后来汪臼成了亲,上山也就越来越少了,而且近几年猎户生意也不好做。
那小子从小就很勇猛,胆子也大,为此虽然年纪比张放远小上几岁,但是却跟张放远那群孩子混在一起玩儿过,为此张放远印象挺深刻的。
“我倒是记得他不怎爱与人闲侃,话也不多,但是很讲义气,秉性也不差。”张放远道:“其实这姻缘最要紧的还是看一个人的品性如何。”
张世诚晓得张放远是什么意思,那庄棋人品既是不错,和晓茂也有情谊,倒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他也是农户人家,虽说现在张家大有起色,但也是沾他侄儿张放远的光,门楣才跟着抬高起来。
“我同你四婶儿也不是那起子嫌贫爱富之人,觉得庄家不多富贵就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庄棋是咱们村里人,也都是大伙儿看着长大的,什么样子心里也有数,不是什么游手好闲之辈,也是能吃口饱饭的手艺人,没什么不好的。”
张世诚道:“我早前也是同你说过的,想着招个上门女婿,先前来求亲之人不是大户就是读书人,料想着这般人家也是不肯让儿子入赘的。我跟你婶儿得知晓茂属意庄棋,想着庄家也只是寻常农户人家,家境算不得多好,如此还好开口些,可是还没开口,那庄家的便一口回绝了。”
张放远眉心微蹙,这才晓得家里作何鸡飞狗跳的,原来是他四伯还是答应这桩亲事,但是庄家在一众前来求亲的人家中属是清贫之家了,他四伯可以不看亲家家业,但是要庄棋上门来。
“这倒也是情理之中,晓茂也是咱们村数一数二的小哥儿,看夫婿总不能一样不图,事事儿顺着他人。”
许禾有些不解,其实像是他们村里很多寻常人家知道他四伯家里只有一个小哥儿,且有意招揽个女婿上门,很多人家都是愿意的,毕竟谁都晓得晓茂有个地主堂哥,堂哥又是独生子,在一杆堂兄弟姐妹中,最疼惜的就是晓茂,若是两家结亲,以后肯定是要帮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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