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恨她,女人怕她,她不需要被救,记忆中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坚定地挡在她面前。
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来救她。
被救的感觉,有些新奇。
秋萱眸光闪了闪,还要问什么,眼见茶楼卖艺的男子持着匕首叫嚣朝她冲来,她面色一寒,纤长五指从大袖间伸出,置于那人脖颈间,轻轻用力。
“卡擦——”
虞渊只听耳畔传来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刺杀的男子双目逐渐黯淡,匕首应声而落。
“你残暴无道,迟早,会被男人,杀死……”
男子的哥哥就死在秋萱的后宫之中,只因他在御前献舞时跳错了一个动作,便被秋萱残忍地下令沉塘。
生命的最后,他用气音诅咒秋萱,对方却扬起一张冷而艳的脸,唇红似血,朝他微笑:
“朕等着你下辈子再来杀朕。”
话音刚落,秋萱的御前侍卫已全部赶到。
女暴君秋萱眯起眼看虞渊,像一只老虎在审视第一次见到的新奇猎物,她在判断,这是一只真的无害的羔羊,还是披着羊皮的饿狼:
“你为何要替朕挡那一下,难道不知道朕修为盖世,一向不惧刺杀吗?”
虞渊在心里扎着她的小人狂骂,心说你要不乱扔瓜皮我至于遭这罪吗?
但他面上不显,只诚挚地抬眼,捏着嗓音道:
“小女子仰慕女君威名,愿跟在女君身边,鞍前马后,还请女君成全。”
“说实话,不然杀了你。”秋萱用染着丹蔻的长指甲戳他脸。
不出意外的话,戳了一指甲盖的脂粉。
“本来没想救你,谁知你乱扔瓜皮,我被绊了一跤。”
秋萱捏起他的下巴:“叫什么名字?”
虞渊面不改色,娇柔道:“虞鸢鸢。”
“可惜了,是个姑娘,否则凭你今日的举动,朕定要把你收入后宫。”
秋萱嗤笑一声,虞渊目光一暗。
“也幸好是个姑娘,否则朕倒真不忍心找借口杀你了。跟上吧。”
下一秒,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传闻女暴君秋萱暴虐成性,后宫中的美男子几乎三年换一批,稍不如意便会被她下令打杀,活着的也提心吊胆,生怕秋萱哪一天传召,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
但她对女子却宽容许多,至少愿意拿她们当人对待。
圣女国进入第四层的信物便是女君秋萱的君后发冠上的东珠,而扮成女子接近秋萱则是最不容易被她杀死又能保住清白的方法。
虞渊捂着肩上的伤口,亦步亦趋地跟上秋萱,寻思该用什么方法说服秋萱将他一个“女子”带入后宫。
一旁的女侍从见秋萱要走,诚惶诚恐地问地上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秋萱想也不想道:
“照以往的规矩,头割下来,悬在王城城墙之上,以警世人。”
说罢又回头拍了拍被震慑住的虞渊未受伤的肩膀,露出一个堪称友好的笑来:
“别怕,你好歹救过朕一命,虽说朕不需要,但单凭你是女子,朕就绝不会如此对你。鸢鸢对吧,从今日起,你便作为朕的亲信女官跟着朕。”
虞渊故作惊喜地点头。
心里则祈祷秋萱千万不要发现自己不是女子,否则他绝对会被对方千刀万剐。
“行了,尔等暂且退下吧,鸢鸢随朕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卫队重新隐匿于人群之中,虞渊谨慎地跟在秋萱身后,看她一双眼在人群中四处游移,时而拍拍这个男人的脸蛋,时而又摸摸那个少年的小手,偶尔还会和虞渊吐槽,诸如这个男人腰围太粗,那个男人臀不够翘,还问虞渊喜欢什么样的。
不考虑先前的残暴做派,活脱脱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女流氓。
虞渊心里一边警惕一边尴尬,嘴上却问:
“女君如此,君后不会生气吗?”
“君后?君后已经在城墙上挂了三天了,气都没了还生什么yihua。如此说来,朕此番大可以立个新的君后……”
话说一半,秋萱忽然睁大眼,一只手扯住虞渊的衣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好半天才道,
“鸢鸢,朕觉得,朕好像又一见钟情了。”
虞渊顺着她的视线往前去看她“一见钟情”的对象,然后也跟着瞪大双眼。
那少年一身黑袍,面容尚且青涩,就已俊得教人移不开眼,不是少年段成璧又是谁?
“朕决定了,他就是朕新的君后!”
虞渊震惊地看着秋萱,很想出手将她摇醒。
秋萱痴迷地看着少年段成璧……的脸,像打量一件稀世珍品。
少年段成璧反复确认罗盘后,死死盯着虞渊,掌心风灵力汇聚,蓄势待发。
第88章 圣女国鬼影重重
街上人流全被秋萱吓走,三人间气氛诡异成谜。
秋萱看着段成璧,怔怔道:“惊鸿一瞥,乱我心扉。”
虞渊深有同感,亦怔怔附和:“惊魂一瞥,乱我心扉。”
说罢他忍住转身逃跑的冲动,脚步微移,不动声色退至秋萱身后。
段成璧的目光如跗骨之疽随之而来。
风自八方而起,杀机于无声中涌动。他朝虞渊抬手,掌心可怖灵力如漩涡汇聚,光凭肉眼看就让人觉得喘不上气,更何况被这股灵流击中。
他张开五指,灵力骤发,然后……被秋萱捉住了手腕。
紫衣华袍,眉心绘有香兰花钿的女暴君拉着他的手,深情款款发问: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否有兴趣成为朕的第一百零八任君后?”
虞渊简直为这位女暴君绝倒,她知道那是谁吗就敢上前拉人家小手,不怕被人家……等等!
虞渊看着眼前的奇景,猝然瞪大双目,段成璧为什么不挣开?
段成璧在秋萱碰到他的手时,眼神一冷欲将人甩开。
而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论如何都挣不开秋萱的手,向来冷淡沉着的眉眼间浮现一抹震惊。
越靠近璇玑天境最中心,“规则”的力量对他的似乎也束缚越大。他的实力遭到压制,根本不是原住民的对手。
然而段成璧何许人也,想清楚这一切后,立刻改变策略,对秋萱道:
“要我做你的……第一百零八任君后,可以,先杀了你身后那个男扮女装的家伙。”
结合被传送来时大街上发生的一切,虽然暂时不知虞渊为何要男扮女装接近眼前这个女人,但这并不妨碍自己给他添堵。
秋萱抓着段成璧,回头狐疑地看了虞渊一眼。
早在段成璧出现时,虞渊便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幕,待秋萱回头时,他已微微偏过头,眼里蓄好一汪将坠未坠的眼泪。
“段成璧,你就这样恨我吗?”
段成璧皱眉,刚要出言反驳,虞渊早已三两步上前,眼疾手快地甩了他一巴掌。
打完人后,趁段成璧发懵期间,虞渊又飞快将自己整个人缩回娇小的秋萱背后,痛心疾首:
“我承认当初将你强抢回家是我不对,你为了报复我,三番五次与别的女人有染,给我戴了一顶又一顶帽子我也忍了。但你今天竟然为了离开我,当着我的面故意勾引女君,还侮辱我作为一个女人的尊严,是可忍孰不可忍,从今往后,老娘再也不惯着你了!”
段成璧戏虽没虞渊多,但思维缜密逻辑清晰,任虞渊如何发挥,只死咬一句“他是男人”不放。
二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听得秋萱一个脑袋赛两个大。
她不胜其烦地打断二人:
“够了,你二人各执一词,可有证据?”
“女君只需扒开他的衣服一看便知。”段成璧率先道。
虞渊亦不甘示弱,言之凿凿:“我与这个男人同床共枕多年,知道他大腿内侧有一块胎记,若非亲密之人,怎会知道,女君一验便知!”
秋萱觉得很满意,而段成璧脸都黑了。
虞渊肯定不知道男主腿上有没有胎记,但他知道男主死要面子,宁死都不会让秋萱扒他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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