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听话的都被他杀了,所以他的子女们为了活命,就开始拼命揣测他的心思,一个个为讨好他,契合他的心意而明争暗斗自相残杀,居然连反抗都忘了,何其可笑。笑过之后,我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小渊对我说的话,他说,哥,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们,就像观察笼子里的动物。那时我才恍然大悟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烛火摇曳间,獬豸铜像下的扶旸整个人隐于阴翳中,眼里像栖息了一只恶鬼。
“其实仔细想想,我和魔帝的那些子女没有什么不同。很久很久以前,我被称作怪物,要被村民们放火烧死,天下那么大,我唯一拥有的只有怀里的弟弟。后来到了神殿,你们告诉我,我不是怪物,是尊贵的神,只要我善良,就会拥有许多人的崇敬爱戴,可尊贵无双的神的善良居然是由人来定义的,多么讽刺?”
“但那时候,我不敢跳出你们设好的善良的牢笼,因为这会让我失去拥有的一切,所以当小渊离开神殿,随昭明去人间斩妖除魔被人称颂时,我觉得他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他做的好事越多,属于扶旸的善良和崇敬被他分走的可能性越大,所以我控制了受伤的段平旭,将他恶□□声彻底钉死。”
“我还记得有一次他追杀段平旭到悬崖边,那里有我设下的陷阱,段平旭困住了他,却还贪心不足想要杀死他炼丹,他看到了角落里的我,我也看着他,却没有救他。然后他问我,哥,你也想杀了我吗?我那时是真鬼迷心窍想杀了他啊,可他是我弟弟,我怎么可以动手?于是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我现在还记得他那时的眼神,那么绝望,那个傻子就这么看着我,居然放弃了抵抗,如果不是昭明赶过来,他一定会死在那里。”
“后来我还是后悔了,那毕竟是我亲弟弟啊,我让段平旭去了魔界,筹谋多年,将他钉死在恶神的耻辱柱上,只要他忘记一切,一辈子不和我抢,我就永远会是他的好哥哥。直到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你们手中的傀儡。”
大长老眸中的恐惧色彩越来越深,忽然转身欲逃。
身后传来扶旸宽和的笑音,很轻,但落在耳畔时却无比清楚:
“大长老不会以为自己听了那么多,还能走掉吧?”
大门轰然阖拢。
扶旸一步步走近大长老,叹息道:
“原本我也不想这样的,可自尽黄泉出世那一日起,我便彻底清楚,小渊是对的,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只是大长老你们的傀儡,是笼子里的神。我该仇恨的不是他,而是你们。创世神究竟是怎么死的我能猜到,如果我有不听话的那天,你们也一定会像杀了他一样杀了我。”
“扶旸你疯了!你一定是封了,你才是恶神,别过来!”
“我也不想这么对您的,大长老,刚才向您要尽黄泉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您给我,我会一直善良下去。可惜,您并没有珍惜。”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虞渊被杀后依旧会忘记一切,我有机会重新当一个好哥哥;神殿里不会再有大权在握的长老,只会有唯一生杀予夺的神。”
“所有的错误都会被修正,然后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95章 牢山弱水欲渡河
风尘漫漫,日色昏昏,夕日余晖中掺杂烈酒,整片天地浸在醉人的酡红中,几团风滚草随烟尘团团翻滚,在视野中逐渐缩成一个晃动的点。
离魔界边境仅一步之遥的东境荒原上,一座巍峨高山横亘两界边境,山高不见顶,通体青黑不生草木,唯道道符文缭绕山周,几乎将通往魔界的入口悉数占满。
山底中央有一个洞,洞中一条河穿山而过,河水清澈见底,有飞鸟跃至河面取水,顷刻便觉羽翅无力,坠入水中,血肉消融,不过一息便有白骨浮上水面,再一息,白骨消融,河水清亮如初。
这正是神殿的牢山弱水:山高不可攀,一旦身入其中,一辈子也走不出来;水深蚀人骨,不论仙魔皆可断送,非无根之木作舟不可渡河。
然而现在虞渊根本不可能再掉头去找无根之木,因为就在他转身瞬间,身后已站满密密麻麻前来围捕他的两拨人。
神殿一拨以传世落灯为首,气势汹汹;另一拨是仙盟中人,其中不乏虞渊熟悉的面孔,此刻皆站在他的对立面,将他包围得密不透风。
前有追兵,后无退路,为今之计只有背水一战。
亲眼目睹虞渊众叛亲离落入网中,落灯率先开启嘲讽:
“说起来,这牢山弱水法器还是创世神亲手做的,非无根之木不可渡河,如今你死在这上面,实在大快人心。”
“落灯,别多嘴。”
传世冷声呵斥。
“怕什么,如今我们烧了世上所有无根之木,他神力有缺,就算插翅,也飞不出牢山,渡不过弱水。”
“剑灵,抓紧时间联系兼青,问问他知不知道牢山弱水怎么破。”
扶旸暂时未到,虞渊握紧穷碧落,将传讯玉牌抛给剑灵后,迎上了第一个对手,他的五师姐纪瑶迦。
曾经的同门,如今的敌人。
“二师弟,得罪了,我今日必须为我爹、为昆山正名,洗刷耻辱!”
纪瑶迦双眉微拧,手中软剑似灵蛇游走,直取虞渊命门。
虞渊在登榜大会前充满了被师姐殴打的经验,知道她剑法精深,神鬼莫测,不敢轻敌,挥剑迎了上去。
两剑相触不过片刻,纪瑶迦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落地后还滚了几圈,浑身沾满草屑:
“爹啊,女儿不孝,不能拿下虞渊,雪昆山的耻了。”
说罢竟愤恨地吐出鲜血一口,厥了过去。
唯留虞渊站在原地,茫然无措,既不知道五师姐是怎么飞出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五师姐打吐血的。
因为他刚才根本没来得及用力。
一旁的殊不知大惊失色,连忙去扶住纪瑶迦,唇边笑意收敛,显出冷意:
“禽兽,居然连师姐都打,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三师兄绝不会放过你,三师兄,快上!”
抱剑肃立的三师兄回他一个不解的眼神:
“你怎么不上?”
殊不知往前推了三师兄一把,没推动,有些尴尬,还欲再说什么,三师兄身形已脱离原地,手中宽剑出鞘,气势如虹地朝虞渊当头劈下。
三招后,三师兄转身收剑,走回仙盟队伍中,语气无波无澜:
“我重伤。”
说罢也不管众人信不信,掏出丝绢开始进行每日必备的宝剑护理。
这二人先后落败,一个不像演的,一个演得不像,不仅虞渊,就连落灯都看出他们是故意放水打假赛了。
他收敛脸上的笑容,原本以为能看虞渊众叛亲离万人围攻的好心情彻底消失,嘲讽道:
“贵派四师弟要不要也上前‘打斗’一番,以逗大家一乐?”
殊不知厚着脸皮悍然迎上,义正辞严地谴责道:
“阁下这话说得好生无理,我师姐师兄为捉拿虞渊先后重伤,独留在下一介以算入道、不通武术的弱质书生,我上前做什么?难道让他站着不动,然后拿棋盘一下一下乎他脑袋,或者拿棋子一个一个扔他?阁下分明居心叵测,妄图断送在下的性命!”
“噗呲——”
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落灯直接黑脸,号令神殿神使:
“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说罢自己化为暗影率先冲向虞渊,传世紧随其后,身后浮现九尾天狐虚影。
“大家不用讲武德,统统一起上啊!”
容肆振臂一呼,夏西楼便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在打群架方面,他们已有了丰富的经验,混入神殿神使中如鱼入江湖,明面上是攻击虞渊,可操作起来失误连连,时而这边“没注意”用兵器帮虞渊挡传世一爪子,时而那边“不小心”用瞳术指挥虞渊走位避开了落灯,帮倒忙帮得好不辛苦。季怜青照例站在顺风口扔毒药,十分悠闲。
“是哪个小崽子拿我的剑捅我一剑?”
“抱歉!想刺虞渊来着,没留神。”夏西楼嘴上这么说着,反手又刺了其他神使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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