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里面有不少人,大都是带着生病孩子冒雨前来看诊的家长,而靠窗的诊桌后方,除开一位成年医师,高脚椅上还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伢崽,正在潜心替人看诊。瞧见阿苏南进来,小伢崽眼睛一亮,叫了声“南阿哥”,看“南阿哥”冲自己摆手,又连忙正襟危坐,把所有心思重新放到看诊上。
这个小孩子,就是邬赫安,当年那个差点死在木关河滩的小伢崽。
当年的小安仔如今已经八岁了,大概是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个性沉静,一点都不像个八岁的小男孩。两前年邬赫一家随阿苏南在新街安顿下来之后,阿苏南找了迁移司的医师教安仔医术,平时有空闲的时候也会亲自指点一二,事实又一次证明,魂力确实是看诊的好帮手,邬赫安只学了两年,在诊断上就超越了教他的先生,小小年纪就成了新街有名的“伢崽医师”,兼之他看诊不收诊费,三不五时就有人找上门来。不过他年纪太小,诊病虽然很准,但在治病上面,还是要依仗正经医师。
邬赫安给手上的病人看完诊,又跟身旁的先生备报了一下,这才来到阿苏南面前,仰起头很是担忧地看着他:“南阿哥您淋雨啦?您先回家去换件衣衫再泡个热水澡好不好?您看这些病人都是淋了雨才会染上风寒的。”
阿苏南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安仔说的在理,南阿哥过会子就回去,做啥今天的病人这样多?”
小朋友叹气,一本正经的道:“病人主要是小娃崽,他们原本底子就不好,此前在过来新街的路上又吃了很多苦,给这里的风一吹雨水一淋,就水土不服,把身体里的病灶都给诱发出来了。不过也不全都是坏事,都是常见病,我们这里药物充足,都能治好的,以后生活好了身子骨自然就壮实了。”
看他老气横秋的样子,不只阿苏南和他的医师先生,就连好几个心下惶恐的家长,都给逗的笑了起来。
阿苏南对安仔的身体状况很了解,安仔体内虽然有先天携来的魂力,但数量极少,必须要借着身体接触才能够使用魂力,好处是魂力用过之后还可以收回体内,不会丢失。不过毕竟是个小孩子,用魂力诊病又是一桩耗费心神的事情,阿苏南看他神态间已经有了倦意,当即接手帮忙看诊。
安仔站在旁边却是忐忑不安,迟疑着小声道:“南阿哥,安仔是不是没有做好?”
阿苏南温言道:“安仔做的很好,一直都做的很好。不过安仔做工的时间太长了,现在需要休息,让南阿哥代替安仔做一会子工,安仔可以跟蛋宝玩一会子,好不好?”
安仔很乖,很聪明,也很努力,但是,却有着非常明显的性格缺陷,不够自信,而且,他非常非常想要取悦其他人,尤其是他这个改变了他们一家人命运的大恩人,这个,应该是幼时那一段颠沛流离生活的后遗症。
果然,听了他的解释,安仔看上去安心了一些,看着脚边的蛋宝很是心动,却仍然小声辩解:“南阿哥我还没累。”
阿苏南笑道:“那你现在也要好好休息,车里的阿叔刚刚落入水中,呆会子还需要安仔帮忙看诊呢。”
安仔一下子睁大眼睛,高兴起来,想马上跑到楼外车上,又怕阿苏南不同意,一时犹豫不决。
阿苏南想了想,干脆对房里的几位年轻阿爸道:“烦你们去把车里的病人抬进来,小心一点,他的蛊虫正在进阶。”
水工刚才落入水里,吞了不少河水又消耗了大量体力,上堤之后连站都站不住。不过,他毕竟没有伤到腑脏,情况并不危急,按说竭息半日就该缓过劲了。但是,他的身体却随之出现了大变故,身上的蛊虫原本就离进阶不远,经此惊吓,进阶的时间竟是提早了,所以阿苏南才会把人带走,原本想着到家之后再帮他进阶,这会子看到邬赫安,却是临时改了主意。
反正他已经在朗阿寨掀起了一场惊天巨浪,索性再让这场风暴来的更大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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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章来啦,还是短小君,估计以后都长不了了(……捂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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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蛊虫事件
发生于春夏之交、落在阿南雪山和新安坝子交汇处的这场超大暴雨,连续不间断地下了整整六天,其中四天堪称瓢泼大雨,直至第六天黄昏时分天才放晴……这种程度的暴风雨,在前后巫夷都是非常罕见,几乎颠覆了所有人关于“暴雨”的认知。
而刚刚建成的新安堰不负众望,经受住了暴雨和洪水的洗礼,风雨过后依然挺立如初,可喜可贺。
在此期间,刚刚建成的新街,也发生了两桩大事,同样是可喜可贺。
……
……
新街目前只有一所学馆,学馆里有两百余名学童,清一色都是移民的娃崽。因为学馆只上半天课却免费提供早中两顿饭食,入学率达到百分之百,不论是娃是崽,整个新安坝子上找不到一个失学儿童。
学馆里一共有五位先生,芯草阿妈是唯一的一位女先生。
三年前,迁移司接管木关河滩游民营的时候,她们一家三口就在营地,她是首批六名经阿苏南考试合格的文书之一,第一所营地学馆创立,又凭着一手好字成为学馆的两位先生之一。两年以前,阿南雪山刚刚通行不久,她们一家就作为最早一批移民迁来新街,她又全程参于了“新街移民学馆”的创立,成为学馆里的第一位先生。
这几天天降暴雨,学馆不开课,不过几位先生却都自发地来到学馆,上午下午各一次,查看学馆的木楼有没有漏水,草地上有没有积水,物品有没有丢失……如此等等。虽说学馆里还有一对打扫做饭兼守门的老夫妇,他们不到场也可以,但每个人都认定这是他们的份内事。
雨下到第四天上,芯草阿妈跟前几天一样,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踩着草鞋来到学馆,今天她到的稍迟了一点,其他四位同僚全都到了,正聚在门房里聊天。
看到她进来,立即有人道:“芯草阿妈你住的远,要我说这几天你就不要过来了。”
另一人也道:“是啊是啊,学馆里有我们这些个汉子就行了,你一个妇人就放心呆家里吧。”
芯草阿妈连忙道:“多谢你们了,路上又没有水洼,一天两次也不碍事的。看你们刚才聊的很开心,是有喜事吗?”
“移民营地那边出大事了,芯草阿妈你不知道吗?”问话的同僚看芯草阿妈满脸问号,又道,“昨天下午有两个新到移民的蛊虫进阶了。”
芯草阿妈茫茫然地看着对方,不明所以——蛊虫进阶,这很稀奇吗?
众人见了她的反应,确定她是真的一无所知,不禁惊为天人,要知道这件事昨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新街,居然还有人到现在都不知情的。
芯草阿妈连忙解释:“昨天下午离开学馆我就直接回家了,要知我家住的远,左近也没几户人家,再说我家娃崽阿爸就是个庄户人,这几天雨下的大他都呆在家里,也没有见到过其他人。”
其中一位同僚顿时露出不赞同的眼神:“看吧看吧,当初我们都劝你来着,街上拢个多现成的木楼都不挑,非要为了几亩田地就把家安在田地边,现在看看,多不方便。”
芯草阿妈尴尬的笑笑:“这不是为了我家小伢嘛。平日里我都在学馆,他阿爸要下田,家安在那边,方便他阿爸照看他……哎,不要说我了,你们刚才讲说有两人的蛊虫进阶了,然后呢?”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这才揭开谜底:“芯草阿妈,这次的蛊虫进阶跟我们知晓的都不一样,这一次,不是’自发进阶’,是’触发进阶’,是阿南大人新创出来的!”
……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夷家人身上的蛊虫是可以进阶的,这事原本无甚稀奇。但是,众人所知的进阶,是蛊虫自认完全准备好了之后的自然进阶,而这一次,却是在人为干预之下的“触发进阶”,性质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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