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都需要巫力啊!”
伊落淡然一笑,直接借用了小少年的原话:“最糟糕的就在这里,千万年以来,我们不停地告诉自己,更告诉普通人,这个世上头等重要的事情就是巫力觉醒,巫力是万力之本,没有巫力,注定一事无成。”
沽索明目瞪口呆:“难道不是吗?”
“所以,木关河滩的那些贫苦人,才会把过上好日子的所有希望都压在生出一个巫士儿子上面。”
沽索明无言以对。
伊落靠进椅背,默然凝思片刻,才又开口:“人力水车和两轮车,它们都不需要用到巫力,阿明你觉得它们很难打造吗?做甚我们一万年都造不出来?”
沽索明暴燥地抓抓脑袋,好一阵才找回声音:“阿落你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到底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打哪里冒出来的?
伊落想起自家养大的某只小崽,喔,如今已经是一枚小小少年了,莫名升出一股子自豪感,唇角弯起,愉悦挂到整个脸上。
南仔这个时候该和家人团聚了吧?
*—*—*
南仔这个时候……正在和凤官儿吵架。
迁移司正式开张,阿苏南的职业生涯就此开始,他的第一个职位是迁移司督办掌文,具体来说,就是伊落这个督长的秘书。
伊落做啥只是个督办?
巫夷政府的结构是大巫一人负责制,下面不设宰相/总理一类的职位,只有一个掌文处,其职能相当于大巫的私人秘书小组,理论上不拥有权力。大巫以下,是巫力、农商、刑问三个司,外加一个神庙——巫力司主管与巫士巫力相关的一切事务;农商司,顾名思义,主管农业和商业,以及不涉巫士巫力的各种手工业,实际上就是管理普通人的机构;刑问司,那就是警察了。
至于神庙,这是巫夷特色,神庙并不单只是一个宗教机构,他们还主管教育慈善甚至是审判等等事宜,财务完全独立,跟个独立王国差不多,在巫夷的各种事务中都拥有非常高的话语权,直接对大巫负责。
除此之外,视情势所需,偶尔还会设立一些临时机构,比如迁移司。
迁移司的前身是农商司下属一个被称作“户民院”的部门,专门管理各地户籍,现在迁民提上日程,立即独立出来单成一司,并扩大其职能和权力,待迁移完成之后再行撤销。
而各司的内部,最高长官是司办,尊称司长。司以下还有“院”,所以司长以下还有数名督办,尊称督长,各自督办一院。
巫夷惯例,三司的司长都是巫士,而且不到中阶不能执掌一司。好在现在只是前期,迁移司并不需要司长,连督办都只有伊落一个,所以目前伊落是整个迁移司的真正掌权人。
阿苏南估计现在大家都在等待伊落突破进阶,实在进不了的话,过几年很可能会空降一个挂名司长,具体事务仍由伊落总领。另外一个原因大概也是因为伊落实在是太年轻了,虽然迁移司只是一个临时机构,远远称不上肥缺,但二十三岁即任一司之长肯定会招惹是非,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不落人口实,避免把他推到风口浪尖,妥妥的拳拳爱心啊。
迁移司目前有两处公事房,一个在月街的风营寨,一个在后巫夷的乌衣寨。阿苏南作为一个很早就入了伙的“老人”,又是后巫夷人,自然要常驻乌衣。虽说对于迁移本生心怀不满,但是,对于马上就能够与家人团聚这件事,阿苏南还是很开心的,当即拿出十二分干劲,五天之内搞定了离学、入职、以及送别宴等等事宜,还抽空收拾好了行礼以及必须要随身携带的重要公文和资料。
算算时日,阿哥他们现在正穿行于浅山地带,对阿苏南来说刚刚好——坐楼船不累人,头几天的山路也可以坚持,他赶过去正好把阿妈阿朵带到木关河滩,免去了后面几天的长途跋涉。
于是今天一大早召唤凤官儿出发上路。
说起凤官儿,也是只奇葩鸟。它为了要进逐日塔跟阿苏南签下契约,也不知它在塔里到底经历了哪些事,出塔之后好似完全没有要解契的意思。刚开始阿苏南还以为它忘记了,还好心提醒它来着,谁知这货懒洋洋地摇着尾巴表示有契约很好啊,好联络啊,很方便啊,解契太麻烦了,维持现状就好。
阿苏南自然是没有异议。说起来这个契约并不像小说中讲的那般霸道,契约的主要用途在于让巫士和巫兽之间直接勾通,阿苏南不用契约也能够勾通,对其他巫士来说非常重要的一点于他却无甚意义。所以作为主人,他得到的好处仅只两个:一是不需要哨子就可以直接召唤凤官儿,前提是凤官儿在他的召唤范围以内;另外就是可以借用凤官儿的眼睛察看四周,不过目前来说,也是必须要得到凤官儿的配合才成。
今天一大早阿苏南召唤凤官儿,凤官儿即刻就应了,但应了却不见鸟影,磨磨蹭蹭好一阵才姗姗来迟,来了之后还叽叽喳喳提条件,说是不想呆凤街,去了乌衣寨它就不要回来了,要一直留在后巫夷。
阿苏南马上转头问伊落要鸟——凤官儿虽然跟他签了契约,但从律法上来说,还是伊家的鸟!
伊落自是满口答应,他正在担心阿苏南的安全问题,有了凤官儿这只霸王鸟可就放心多了。
不过阿苏南总觉着这事儿透着古怪:这才回来几天啊?刚一回来马上就闹着要往外面跑?还不想再回来了!不正常,太不正常……不过他熟知凤官儿的中二脾性,这种事不能问,问了它也不会讲,问急了还会胡说八道,结果更糟。
跟伊落和墨宝道别之后,阿苏南就乘坐自己的“专机”出发了,本以为要不了多久即可追上阿爸阿妈,谁知道半道上凤官儿又出幺蛾子了。
因为出发时间延迟,阿苏南又没带吃食,不得不中途竭脚。一人一鸟竭在西河湾,阿苏南找了家食坊要了一碗面条,凤官儿不知所踪,吃完面足足等了两个钟点,这家伙才露面,说姗姗来迟都是客气,简直就是严重迟到,都赶旷工了。气的阿苏南好一通数落,这家伙态度贼好,一声不吭,闷头赶路,一副虚心接受训导的样子。
这样一耽搁,找到阿爸阿妈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浅山地带夹在两个坝子之间,长逾八百里,一半是丘陵,另外一半也不高,最高峰仅止两千六百米,用巫夷的标准是名符其实的“浅山”。发源于后巫夷的大邬木叶河,流经垅关坝子之后进入浅山地带,河面一下子窄了一半,河水又深又急,加之河中礁石林立,寻常木船无法通行,巫士可以高来高去,而普通人,就只有一步一步走过去了。
好在浅山地带能够作为农田的土地几乎都被开垦殆尽,当中还夹杂着好些个巫药园子,山林远不及后巫夷密实,车马道上更是行人稀疏,从凤官儿背上看下去,一目了然。
阿苏南很快找到阿爸他们,落地后自是一番惊喜,听说距离下一个落脚点还有一段路程,他也没功夫叙闲话,想着能省一步是一步,即刻就要带着阿妈阿朵先行一步,谁成想……
凤、官、儿、不、干!
“我又不是马车,我不要带别人!”
“凤官儿,她不是别人,她是我、阿、妈!”
“你阿妈也不带,我只带巫士。”
“呵,我是巫士?”
“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
跟只中二期的破鸟简直没道理可讲,阿苏南差点没给它气死,偏他还拿这只破鸟完全没撤,此时此刻,真真是万分想念传说中的主仆契约——去TNND平等,这混鸟就是欠教训!
“好吧,那你现在马上回月街去,我跟伊落说我还你自由,从今往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啥就做啥,全都跟我没干系……”小少年也是有脾气的,终于发火了。
这下子破鸟又怂了,耸着毛,缩在枝上,一副任打任骂就是不听话的怂样,阿苏措连带阿爸阿妈都给它逗的憋笑——他们虽然不清楚这两只吵架的具体内容,但看刚才两个鸡飞狗跳……呃,不对,是鸟飞崽跳的情形,加之阿苏南时不时冒出来的几个字,都猜到是凤官儿不愿意载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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