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枕书顿了顿,抬眼看他:“所以你承认,你就是和景黎他们串通好的?”
“我……”裴长临眸光躲闪。
“我什么我,还不帮我拿一下。”
他怀里被塞了这么多东西,已经快要拿不住了。
贺枕书将装满了竹节的锦盒塞进裴长临怀里,自己抱着那束桃花枝走到山崖边:“真不知我是来取礼物的,还是来做劳力的。”
裴长临局促地抿了下唇,忙跟上去。
二人在崖边一块青石上坐下。
“你……你不喜欢这个礼物吗?”裴长临问他。
“喜欢呀。”贺枕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笑着看他,“所以这是什么,檐铃?”
裴长临:“你看出来了?”
那竹节的一端被钻了孔,显然是用来穿线悬挂的。至于长短不一,则是为了让其发出的音色相异。
贺枕书以前在县城的时候,见过类似的檐铃。
裴长临从怀中摸出几根麻绳和一片碎玉。
他将分别将几根麻绳穿过竹节,又彼此编织起来,动作格外熟练。
贺枕书难以置信:“你出来和我玩,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是秦先生他们帮我带的。”裴长临解释道。
贺枕书恍然:“难怪他们上午那会儿上山这么慢,原来就是准备东西去了。”
这些东西还是小事,那林子里的几个机关,想要搬上山来可不容易。
贺枕书笑道:“你干嘛要大费周章弄这些东西,多麻烦人家。”
“不麻烦……不算麻烦了。”裴长临没有抬头,但眼神微微有些躲闪。他继续编织着麻绳,低声道:“阿黎原本还想了许多别的主意,比如让我做十来个风筝,一齐放上天去,或者拜托来踏青的学子们帮忙赠礼……”
他顿了顿,没把话说完:“我觉得太过引人注目你不会喜欢,所以换成了这样。”
贺枕书默然片刻,庆幸裴长临还算了解他。
无论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气为他放飞十来个风筝,还是拜托一群陌生人给他赠礼,都是他最害怕的那类“惊喜”。
他真的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引人注目的。”贺枕书悻悻道,“居然还弄出个什么诗魁,学政大人怎么会同意这样胡来……”
“没有胡来。”
裴长临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抬起眼来:“我们原本是打算在诗会后再找机会带你来的。”
贺枕书愣了下。
“阿书,诗魁是由学政与山长们共同评定,哪怕是秦先生,也做不得假的。”裴长临微笑起来,认真道,“你就是诗魁。”
这一切都是特意给他准备的惊喜,但诗会不是。
诗魁的评选更不是。
贺枕书略微怔然,也跟着笑起来,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啦。”
他不说话了,只靠在裴长临肩头,静静等着他将那檐铃编织完成。
这地点显然也是裴长临精心挑选的,风光极好,坐在这山崖边抬眼远眺,能将一切收入眼底。连绵的山野被层层桃林染成了淡粉色,天边云卷云舒,暖风徐徐,万分惬意。
贺枕书怀中抱着一束桃枝,被那和煦的春风吹得昏昏欲睡,忽然听得檐铃轻响。
裴长临将完成的檐铃挂在了他们头顶的树枝上。
贺枕书直起身来。
“所以,为什么是檐铃呀?”贺枕书问。
送桃花给他倒是能够理解,这以檐铃赠礼,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是阿黎帮我出的主意,他说在他曾去过的异国他乡,人们会将檐铃作为礼物赠予心上人,这代表……”裴长临又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放轻了些,“这代表……爱与思念。”
每当风吹起时,檐铃轻响,总会让人想起赠送檐铃之人。
每一次风过,都在诉说着爱意。
贺枕书耳根也有些发烫,再去听那头顶清亮的铃音,竟莫名觉得难为情起来:“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裴长临轻轻应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他又不说话了,二人静静听了一会儿檐铃轻响,贺枕书偏头看他:“你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了吗?”
裴长临神情有些不自在:“别的……”
“是呀,别的。”贺枕书笑弯了眼睛,道,“你这么大费周章,不会就是为了送我一个檐铃吧?”
裴长临:“……不是。”
贺枕书:“那是为了什么呀?”
裴长临不答。
他垂下眼,看向被贺枕书抱在怀里的桃花枝。
这几枝桃花都是他刚从枝头摘下来的,是整个桃林中开得最好的一束。茂密的粉色花朵缀在枝头,被小夫郎抱在怀里,将对方的笑颜衬得格外明媚动人。
裴长临呼吸陡然变得有些急促,原本在心中打过无数次底稿的话,说出来依旧磕磕绊绊:“我是想与你说,再过几日,就是我们成亲一年的日子,但……但去年这时候我身体还不好,没能给你一个开心的成婚之礼……如果、如果你愿意……”
他紧张得险些咬到舌头,贺枕书看着他的脸,忍俊不禁:“想让我再嫁给你一次呀?”
裴长临与他对视,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贺枕书看着他这副模样,又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忽然低哼一声,将手中的花束扔回他怀里,站起身来。
裴长临愣了下:“阿书?”
贺枕书故意背对着不去看他,道:“干嘛,难道你说了我就要答应吗?你也知道,去年嫁给你那是被人所逼,不是我的本意。现在要再来一次,我当然得再重新考虑一下。”
裴长临抱着花束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那……那你要考虑多久?”
“看你表现。”贺枕书瞥他一眼,忍着笑,“现在是你在向我提亲呀,不该你想办法说服我吗?以往那些媒人上门提亲时都会说什么来着,说说你的优势,说说为什么要娶我,再说说……我为什么非嫁给你不可。”
“我……”裴长临张了张口。
他向来是不善言辞的,就连方才那段话,他在心头默念过无数遍,说出来仍然有些磕绊。
裴长临许久没说出话来,贺枕书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回音,不想过多为难他,叹了口气:“罢了,嘴这么笨,指望你说些甜言蜜语是不可能了。”
他转过身来,伸手要去接裴长临手中的花束。
对方却没松手。
裴长临注视着他,轻声道:“……阿书,让我说完。”
“我的确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就连想向你提亲,想给你送礼物,都得找别人来出主意。”
他垂下眼来,连着贺枕书的手与花束一起拢进掌心,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手背:“我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你那么好,那么聪明,那么有才华,若非当时爹的一意孤行,我……我恐怕就连认识你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我想娶你。”
“我心悦你,阿书,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裴长临上前半步,牵起贺枕书一只手,落在他胸前。
恢复了健康的心脏在胸腔内勃勃跳动着,裴长临胸膛起伏,嗓音也带上了哑意:“你看,是你让这颗心重新跳动起来,是你让它得到了新生……现在,它为你而跳动,也为你而生。”
贺枕书睫羽颤动,鼻间有些发酸。
“至于为什么非嫁给我不可,我好像想不出来。”裴长临声音放低了些,仿佛带了点不安,“我不会哄人,不会逗你开心,不会说甜言蜜语,好像还总是惹你生气……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我会改进,我会去学,老师总说我学东西很快,这些我一定也可以学会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上一篇:他以为他是万人嫌[娱乐圈]
下一篇:穿为偏执主角的反派黑月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