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贺枕书决心要改变这一切的原因。
这种事来一次就够了。
贺枕书直起身,锤了锤酸软的腰背,满心都是绝望。
“实在干不动就歇歇。”周远与他离得近,见贺枕书气喘吁吁的模样,笑着道,“只有我们三个也能干完,别心急。”
裴兰芝当初招婿时看上周远,便是因为这人有一把子力气。
做家务活不行,但做起农活来手脚十分麻利,旁人一天只能割一亩地,他能割将近两亩。前些年农忙,他早早干完裴家的活,甚至还能回村去帮着“娘家”干几天活。
不过自从周远来下河村做了赘婿后,他爹娘就不怎么待见他,干完活就把人给赶了回来。
这倒是不难理解。好好一个手脚健全、干活麻利的大男人,想娶亲有大把的女孩愿意,可偏要跑去别人家里入赘,到时生了孩子都得跟着媳妇姓。
在这世代传统的小山村里,能接受的人的确不多。
贺枕书不知道周远为何会愿意接受,不过这是对方的私事,还轮不到他过问。
一家人都在干活,贺枕书也没敢偷懒,专心干起活来。等有人喊他吃饭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腰都直不起来了,动一动都疼。
他索性一屁股坐进地里,揉着腰好一会儿没能站起来。
面前传来脚步声,贺枕书抬起头,是裴长临。
“你怎么来了?!”贺枕书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起身,却不知扭到了哪儿,重重摔进草垛里,后腰一麻,瞬间疼出了冷汗。
裴长临连忙弯腰想扶他:“别乱动,是不是扭伤了,哪里疼?”
贺枕书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他顾不上自己,用力抓住裴长临的手腕:“你跑来干什么,我早上和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裴长临近来身体好了很多,但依旧做不了农活,不能跟着来下地。因此,贺枕书在今早出门前特意叮嘱过,要他与大黑好好在家待着,不许出门,不许乱跑,尤其不许靠近河边。
裴家的田地全在河对岸,跑来这里是要过河的。
裴长临别开视线,有些心虚:“我给你们送点了饭菜。”
“啊?”贺枕书呆了下,“你下厨了?”
裴长临低低应了声。
农忙时村中家家户户都会吃得好些,每日三顿不能少,饿了还会加餐。就算是吃不起肉菜的人家,在份量上也不会吝啬,尤其是下地干活的那个,顿顿米饭大馒头,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不过,没人会在中午特意回趟家吃饭,中午这顿,都是家里的女人双儿送到地里来。
裴家因为裴兰芝也要下地干活,而贺枕书不会做饭,没人可以给他们送饭。因此,他们本是自己带了干粮,准备中午随便对付一顿。
没想到裴长临会自己做……
贺枕书顿时气不起来,伸出手:“扶我起来。”
他大约真是扭伤了后腰,一动就又酸又涨,疼得厉害。裴长临力气小,折腾好一会儿才将他扶起来,慢吞吞往路边走。
路边一棵树下,周远支起一张可折叠的鲁班桌,正把热腾腾的饭菜从食盒里端出来。
一边摆菜,还一边感叹着:“嚯,长临厨艺不错啊,够丰富的。”
“怎么回事,小书伤着了?”裴兰芝一眼就看出贺枕书姿势僵硬,问道。
这一上午,就数贺枕书干活最少,竟还把自己弄伤了。他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在桌边坐下,小声道:“扭了一下。”
“扭伤可不是小事。”周远道,“要不去邻村请孙大夫来看看?”
“不用不用。”贺枕书连忙摆手,“我坐会儿就好了,不用请大夫。”
裴木匠靠在树下抽烟丝,眯着眼睛看了贺枕书几眼:“吃过了饭就回家歇着,还不好就看大夫,长临仔细着点。”
裴长临:“知道了,爹。”
裴木匠点点头:“吃饭吧。”
贺枕书是头一次吃裴长临做的东西。
前几世这人病得厉害,平日里连房门都不愿意出,更别说为一家人下厨。
因为是第一次下厨,裴长临做的都是简单的家常菜。一个清炒茄子,一个香椿炒鸡蛋,一盆猪骨炖的萝卜汤,还有一盘爆炒猪肝。
虽然简单,卖相却不差。
贺枕书终于明白为什么村里农忙时都要吃得好,看着桌上那些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只觉得上午干活带来的疲惫全都一扫而空。
他顾不得其他,连忙埋头吃起来。
刚吃了一口,动作略微停滞。
裴长临又给他夹了一筷子清炒茄子,状似不经意问:“味道如何?”
贺枕书咽下那口炒鸡蛋,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白米饭。
坦白而言,第一次做饭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是熟了。
能吃。
但他没把实话说出来。
他只是迎着裴长临期待的目光,用力点头:“很好吃啊!”
他说这话时,裴家其他人也都尝完了第一口。他清清楚楚看见,所有人都在最初的片刻僵滞后,纷纷露出了微笑。
“的确不错!”
“长临第一次做饭就能做成这样,很厉害了!”
“好吃好吃,我能吃三碗。”
裴长临:“……”
第17章
吃过了饭,贺枕书扭到的地方还没缓过来,一弯腰就疼得厉害。他这模样是干不了活了,被一家人赶回家休息。不过他本身也不放心裴长临独自过河回家,便没有拒绝。
裴家在村子最西边,分的田地也更靠近村尾,过了村尾那座石桥就是。裴长临扶着贺枕书往回走,走上桥时,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人紧张起来,还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没说什么,等下了桥,才低声道:“阿书,你不用这么担心。”
贺枕书反应慢了半拍:“什么?”
“我说,我会小心。”裴长临轻轻叹气,似乎有些无奈,“我不会忽然失足掉进河里,你不用太担心。”
村尾这座桥离家近,他从小到大不知走过多少次,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哪会这么容易摔倒。
贺枕书小声道:“可你之前就是摔了啊……”
裴长临:“嗯?”
“没事。”贺枕书别开视线,“小心一些又不是坏事,谁知道你心口疼那老毛病会不会忽然发作。”
“可我已经很久没有……”裴长临下意识想反驳他,瞥见贺枕书担心的神情,又把话收了回来,“知道了,以后都不过来了。”
二人继续往回走,贺枕书全程没再说话,似乎另有心事。
方才裴长临的话提醒了他。
前世白蔹给裴长临施针换药已是后期,换药没多久他便失足落了水。因此,贺枕书一直觉得那是他过桥时忽然心悸的缘故。可这一世,裴长临换药至今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心悸一次都没有发作过。
贺枕书心里浮现出一丝古怪的感觉。
他前世……真是因为心悸发作而落水的吗?
.
贺枕书和裴长临进了村子,没一会儿便迎面撞见个人。
“裴二哥,嫂子,我正要去地里找你们!”来的是冬子,他一路小跑而来,对二人说道。
贺枕书问:“找我们有事?”
“也不是找你们,是想找裴老爹。”冬子道,“王婶有个妆奁坏了,想让裴老爹帮着修修,但你们不在家,我帮她跑一趟腿儿。”
“这……”贺枕书与裴长临对视一眼,解释道,“近来家里收庄稼,爹说了这几天都不接活,要不你转告王婶让她改日再来?”
冬子:“但我瞧着那东西好像很重要,王婶心急得很,现在还在你家门前等着呢。”
贺枕书有些犹豫。
裴长临道:“先回去看看吧。”
他牵着贺枕书继续往前走去,冬子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不找裴老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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