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再睁眼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伯伊起身时,脑袋眩晕了下差点没站住,幸好旁边的随侍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阿伊大人是头疾犯了吗?”那随从神色担忧地问。
伯伊挑了下眉,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随从低声说:“塔那罗。”
伯伊微微颔首,推开他的手说:“你跟我来,我找书帮我搭把手。”
塔那罗说好,跟着他一起进了书房。
关上门,伯伊坐在书桌前,招招手,塔那罗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帮我传个话给梅丽特王后。”伯伊说。
塔那罗顿了下,压低声音:“什么?”
伯伊弯了弯唇:“神殿的人想拉拢我,我准备答应他们,给王后当插在神殿的暗桩。”
塔那罗微微皱眉,不相信地说:“神殿会相信你?”
伯伊笑睨着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7章 左右逢源
梅丽特王后和神殿两边都没有立刻给回复,伯伊也不担心,以神殿和梅丽特王后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是不可能去和对方互通有无的。
至于这两个势力会不会拒绝,伯伊倾向于不会。
自己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小喽啰,梅丽特强势专权,对神殿毫无畏惧,甚至对于对手的畏手畏脚感到无聊。
既然自己自荐先知已经给了对方野心勃勃的印象,那现下迫切想要立功倒也很合情合理。
对于他的提议,这个女人大概会如同看一场打发时间的戏剧一样充满趣味。也许还期待着自己有更有趣的内容呈现给她。
一只小蚂蚁带来的饭后娱乐。
至于神殿——
伯伊毫不怀疑在自己之前就有梅丽特的势力投靠神殿,正如他所说,六十岁,是一个埃及人难以企及的岁数,没有人敢肯定她什么时候就没了。
正是这种不确定让下面的人每过一天都是煎熬,梅丽特两眼一闭安详去世,但她的附庸正值壮年,大家族必须为自己的后代考虑。
在神殿眼里,他这样的蝼蚁没什么用,但他的投靠是神殿用来撬动其他势力的筹码,梅丽特大厦将倾的证据。
这样的筹码越多,瓦解梅丽特势力团体的力量就越大。
一天后,伯伊先收到了梅丽特传回来的消息,答应了,并且让他好好做,不会亏待他。
神殿显然要更加谨慎,晚了两天才给了回复,这些时日应该都在调查他的身份和来历。
两边一个有钱有权,一个家大业大,都提前给了酬劳。
当着巴尔巴特的面,伯伊打开了梅丽特送过来的宝盒,金灿灿的黄金豆把巴掌大的盒子塞得满满当当。
伯伊不动声色,垂下的眼眸中盛满笑意,果然,梅丽特对他的开幕充满了期待。语气自得,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嘉奖:“这是梅丽特王后赏给我,用来打点宫人的。”
巴尔巴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梅丽特王后竟然这么看重这个奴隶的吗?
一盒金豆对贵族来说不算多少,但奴隶一辈子,不,十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
“这是给你们的,”伯伊从盒子里抓了一小把递过去,“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希望今后大家能合作愉快。”
巴特眼巴巴地看着哥哥,不知道该不该拿,巴尔思考了下,双手接过,又以左手按在胸口行了个礼:“多谢阿伊大人。”
伯伊笑意吟吟地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巴尔收下自然不是为了私藏,一出门立刻亲自把金豆子送到神殿去。
埃及的黄金都是奴隶开采出来的,为了避免奴隶私盗,所有贵族都会在黄金上刻上自己的印记,如果黄金流通到另一个贵族手上,就会重熔刻上新的印记。
神殿的人当下进行了验证,确实是梅丽特王后的印记没错。
“看来梅丽特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更喜欢这个奴隶一些,梅丽特还真是对漂亮的脸蛋毫无抵抗力,或许真能拿到些什么消息也说不好,”泰伊沉吟道,“大祭司您觉得呢?”
梅丽特贪恋美色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每年她都大张旗鼓地在民间搜罗俊美男子招入后宫。
神殿也曾试图通过这个方法接近梅丽特,但梅丽特实在是喜新厌旧,没两天就腻了,根本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用最好,没用也无妨。”神殿的大祭司诺菲斯捏着小小的金豆子兀自沉思,黄金的光芒在花白的胡子上反射出浅淡的一抹金,“再多观察观察。”
“以这奴隶的张扬只怕今后不会少得罪人,梅丽特安排这奴隶给他做先知,可把陛下气坏了。”泰伊十分无奈,“与我抱怨了好几次。”
诺菲斯轻叹:“陛下性格天真,之于我们也算是好事,少费了许多心思。”
半晌,他把金豆子递还给巴尔:“既然是给你们的,你们且拿着罢。”
巴尔没有推脱,收下塞进口袋里,跪地行礼。
另一边。
巴特巴尔刚走,塔那罗就进了书房。
“他们找你做什么?”塔那罗非常直白地问,“我好像看到他们拿着什么东西急匆匆出去了。”
伯伊笑容满面地对他招招手,塔那罗狐疑地走上前。
“看看,没想到神殿对我竟然如此重视。”伯伊语气炫耀地打开了巴尔他们送过来的神殿报酬。
圆盒子里放着一套精美的首饰,项链黄金打底,镶嵌着红蓝宝石,臂环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老鹰,还有彩羽和宝石制成耳坠。
这项链上最值钱的不止是宝石,还有这其中堪称精致的做工,一看就颇有价值。
“神殿送的?”塔那罗震惊。
伯伊点点头,似真似假地说:“看来神殿确实是对王后心怀耿耿,连我这样的小人物都要极力拉拢。”
欣赏了会儿,他关上盒子,往前一推:“劳烦你帮我把这套饰品送到王后那边。”
“你不自己收着?”塔那罗以为他会自己留着,毕竟王后也没有要求神殿给的东西必须上交,很少有人能抵抗这样精美的饰品,以及其后面代表的价值。
要是他,肯定就会自己私藏。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伯伊义正言辞地表忠心,“我对王后的忠心岂能是这小小首饰可以衡量的。”
塔那罗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如果他是现代人,就会知道有一个词叫正道的光。
等人拿着首饰盒出去,伯伊挑唇很轻地笑了下。
他当然要那套饰品,但他直接收下,难免让梅丽特猜忌,所以不如让梅丽特亲自赏给他。
临出门,伯伊叫住塔那罗:“巴特巴尔是诺菲斯大祭司的亲随,你多盯着点,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套出点关于神殿的事情。”
塔那罗皱眉,没想到巴特巴尔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好的,阿伊大人,”他欠身行礼,“他们对我没有防备,我会利用好这个机会。”
晚上的时候,塔那罗果不其然又把首饰盒送了回来。
“王后说你做的很好,这首饰赏给你了。”塔那罗想起王后看到首饰盒时的表情,半是欣赏半是满意,还和身边的芙芙女官赞叹了一句真是没看错这孩子,是个扛得住诱惑的。
伯伊对着芭斯泰特宫殿的方向行了个礼,净了手,又用白布垫着,姿态虔诚地把饰品放进了自己的柜子。
那种感觉又来了,塔那罗再次被刺了一下,好耀眼。
伯伊心想,这可是他在这古埃及第二份财产,发家的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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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伯伊又要去给小法老授课。
出门前,他特意用上了神殿的那套饰品,精致华美的饰品佩戴在他身上,越发衬得肤色雪白,平白为他增加了几分矜贵。
光明正大地佩戴这套行头,在巴尔巴特眼里是伯伊在向神殿暗示自己的他们这边的人,在塔那罗眼里则是伯伊在向梅丽特王后表忠诚,证明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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