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139)
魏少卿笑容俊朗,“明日辰时,魏某来接王爷。”
“行吧,我要起不来,你就等一等。”小福王矜持地说。
“能等王爷,是魏某的荣幸。”魏禹看着他,含笑的眸子染上了晚霞的暖意。
李玺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再一次,动了心。
第二天。
慈恩寺敲起第一声晨钟的时候,李玺就嗖的一下钻出了被窝。
看看枕边,没有魏少卿,有点失落。
转念一想,今日要去跟书昀兄约会了,就很开心。
是重新追求哦!
他拒绝了一次,魏少卿又来了,还换了花!
李玺抱着被子,兴奋得直蹬腿。
话是那么说,其实根本舍不得魏禹等,毕竟天气凉了,露水重了,万一再冻病了怎么办?
不用人伺候,小福王就飞快地穿好衣裳,洗好脸,随随便便吃了几口早饭,迫不及待出了门。
魏禹已经站在门外了。
不知来了多久,玉冠上还是沾上了湿意。
李玺有点心疼,想关心他一下,又不想显得太矫情,咕哝了两声,挑了句最无关紧要的。
“你束冠,比戴幞头好看。”
“你若喜欢,我日日束给你看。”魏少卿轻易不说情话,一说,小福王就腿软。
然而还要死死撑着,“别你啊我的,咱们不熟,请叫我王爷。”
魏禹勾唇,“是,我的王爷。”
小福王……人没了。
就这么一人骑着一匹马,并肩去了慈恩寺。
慈恩寺建在晋昌坊,寺门外有一大片空地,如今支上了廊柱,划分出摊位。
有卖器物的,有当街做吃食的,还有杂耍的,驯养小动物的,男男女女穿梭其间,挨挨挤挤。
魏禹一般不喜欢这种场合,时时刻刻有洗澡换衣裳的冲动。
今日却不同,他得护着他的小金虫虫。
怎么护呢?
当然是扣在怀里,不让人碰着。
放眼整个庙会,不止是他们俩,多少小娘子红着脸,乖乖巧巧地偎在郎君怀里呢!
逛着逛着,看到一个特殊的摊子,摊主是个爱笑的少年郎,摊子上只有一样东西,别人问价都不卖,瞧见李玺,主动招呼起来。
“小郎君瞧着是有大造化的,能遇见您是小子的福气,这物就送给您了,不收钱。”
李玺觉得有趣,收了那个小木牌,赏了他一串钱。
木牌做得古朴,边上刻着花纹,中间工工整整地写着一列字:“鱼戏莲叶东。”
还画了一个箭头。
李玺觉得字迹眼熟,扭头看向魏禹。
魏禹勾着唇,“要不要去东边看看?”
“去!”李玺一声令下,魏少卿便拨开人群,护着他往东走。
东边,又看到一个特殊的摊子,守摊的是位中年大叔,眉眼间和方才的小哥有几分相似。
李玺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有小木牌?牌子上是不是写着歌辞?”
大叔揖了一礼,和和气气道:“木牌没有,铜牌倒是有一块。”
说着,便从竹篮里拿出一块。
李玺接过,看看正面,再看看反面,咦?没字。
不经意按到哪里,只听咔哒一声,铜牌分成两半,里侧刻着一句歌辞:“鱼戏莲叶西。”
李玺抿着笑,斜着眼睛看魏禹,“挺会啊,魏少卿。”
魏禹也笑着,嗓音低沉宠溺,“继续?”
小虫爪一挥,“走,上西边找南去!”
再往后,遇到的是个年逾半百的老汉,像是前面两位变老之后的样子,李玺注意到了,觉得挺新奇。
满心期待地从他手里接过一个玉质小牌,果然,是“鱼戏莲叶南”。
“就差一个北了。”李玺挑着眉眼,“让我猜猜,北边是金牌牌,还是银牌牌?”
魏少卿笑而不语。
李玺下意识抠住他的腰带,拉着他往北边跑。
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成了背景,魏禹眼中只有腰上的小虫爪,白嫩,修长,长着小肉坑。
眼前闪过相识以来的画面——
王府门前,这只手直剌剌地伸到他眼前,交给他一折大红的庚帖;
太极殿,这只手端在腰带上,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经过;
鞍具店,这只手悄悄勾在他的小指上,请他帮忙澄清;
动物园,这只手坏兮兮挎在他臂弯,利用他气柴蓝蓝;
柴房内,这只手软软地攀在他肩上,颤着声音求着,不知道是让他停下,还是继续……
眼下,这只手捧着一只三彩小陶俑,眸子明亮如繁星,比他手里的花鹦鹉还好看。
“就这?”一脸嫌弃。
眼中的神采却藏不住。
这是魏禹答应给他的小鹦鹉,比《百兽图》上画的那只还好看。吵架的时候,李玺一生气,差点把前面那只歪腿小骆驼和漂亮小狐狸丢掉,最终还是没舍得。
这下,又多了一只花鹦鹉。
“爷什么珍玩古物没见过,单凭一只臭美小鹦鹉就想哄我?天真。”然后,就开开心心地装到了百宝袋里,还拍了拍。
送鹦鹉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旁边站着老汉、中年大叔和最初那个年轻人。
这是祖孙四代人,面容相仿,穿着相似,一字排开,就像一个人从青春年华,走到了白发苍苍。
魏禹带着李玺一路寻宝,也是期盼着两个人能这样彼此扶持着,走过一生一世。
就是不知道,李玺能不能理解。
并没有。
有些良苦用心,李玺可能永远不会懂。
但是,这不妨碍他喜欢魏禹送的礼物,喜欢魏禹这个人,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
喜欢,是对方刚好符合自己期待的样子。
爱,就是明明发现了不同,甚至不好,依然愿意继续下去。
第87章 效忠(修)
李玺弯着眼睛, “铁面无私”地强调:“别指望这样就算过去了。”
“嗯,不过去。”说好了重新追求,这才只是一次寻常的约会而已。
“之后还有表白, 还有求娶。”魏禹说。
“我还要拒绝。”李玺呲着小牙,竖起两根手指, “两次。”
魏禹笑,“好。”
李玺开心了, 小虫爪一挥, “去常安坊!”
约会的第二站, 就是烧小鹦鹉的常安坊, 魏禹给他的小金虫虫准备了一个惊喜。
刚进坊门,李玺险些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这还是那个灰扑扑、穷叽叽的常安坊吗?
从坊门口到各家门前,随处可见漂亮的三彩陶俑, 屋顶的茅草也换成了亮闪闪的彩陶瓦,地上还有一条碎陶铺的小路, 如七彩琉璃砖, 闪闪发光。
孩童们换上了整洁的衣裳, 在门口排好队, 依次接下来访的客人,像模像样地把他们领到自家窑场。
年老者则是等在门口, 将客人的牛、马、骆驼一一解下, 带到棚中添水喂食。
娘子们也没闲着,支起小灶台,和好杂粮面, 一碗羊汤、两块石头饼,远来的客人吃得满意,娘子们也赚个辛苦钱。
从前粗糙低劣, 大多用作随葬品的三彩陶俑,在李玺的带动下成了长安城的抢手货。
这些客人皆是奔着三彩陶俑来的,有南来的行商,有身上挂满宝石的波斯人,还有长安城的散客。
无论身份如何,不管穿着好坏,各家窑场皆是笑脸相迎——这是李庸给他们定下的规矩。
安乐伯李庸,如今在户部办差。
他自小混迹在东西两市,南来北往的客商认识不少,为人圆滑,能说会道,还是个行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