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18)
或者说,为了利益。
不然,当初也不会把杨氏嫁给定王,杨家人可是满心盼着她当皇后的。
郑氏沉声叮嘱:“把这件事告诉你,是为了警告你,千万别再搞小动作,免得让定王妃察觉,届时,她势必会把满腔怒火报复到杨氏一门。”
杨淮嘴上应承着,心思却活泛起来。
杨兮兮姓李还是姓杨不重要,重要的是,定王妃认为她姓李,那么,她就有利用价值。
杨淮想对付魏禹,杨兮兮想对付李木槿,两个人一拍即合,很快勾结到一起。
眼下,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
长安城一年一度的皇室马球赛。
第13章 护短
每年上巳节过后,皇室都要筹办马球赛,上场的皆是贵胄圈的年轻男女,图的就是生机勃勃。
郎君娘子们聚在一处,自然少不了桃色趣闻。
比如前年,新城长公主家的小郡君为了抢球险些摔下马,萧家郎君球也不顾了,扑上去就把人捞进怀里,一场球没打完,两家的婚事就谈妥了。
再比如去年,贺兰家和长孙家的小娘子都看上了郑家的一位郎君,两位娘子立下赌约,一球定胜负,谁输了谁退出,最后输的是长孙四娘,果然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就是不知道回家有没有哭鼻子。
……
每年马球赛,都能给长安百姓增添许多谈资,郎君娘子们蠢蠢欲动,围观群众也瞧得尽兴。
众人皆猜测着,今年会有什么趣事发生。
李玺比李木槿起得还早,比李木槿捣腾得还起劲。
焚香沐浴换衣裳,手指脚趾磨圆滑,眼睛耳朵保养仔细,直到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精致漂亮,这才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李木槿趴在石桌上,都快睡着了,“我说,咱们是去打马球,又不是比美,你收拾得这么好看有啥用?”
李玺扶了扶头上的小金冠,“马球可以输,风采不能输。”
“马球也不能输!”李木槿霍然起身,戳着他脑门威胁,“我押你赢了你知不知道?我把大半年的月银都押进去了!你今天只能赢,不许输!”
“知道了、知道了,再戳发型都乱了。”李玺不放心地扭过身,无花果早就准备好了一人高的大镜子,方便他照。
李木槿嘴角抽搐,“母亲当年八成怀错了胎,你就该是个女娃娃。”
杨氏刚好迈过月亮门,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浑说什么!这话也是你一个女儿家能说的?”
“是啊,三妹妹都议亲了,也该守些规矩才是。”杨兮兮扶着杨氏,笑盈盈地补刀。
那是你们杨家的规矩,我李家儿女可没那些个三从四德的讲究!
李木槿切了一声,到底没说出口,免得伤及杨氏,只是拉着李玺骑上马跑走了。
杨氏轻叹一声,对杨兮兮道:“兮娘想不想骑马?前日小宝新得了两匹温顺的小母马,你若喜欢,我叫人牵过来。”
杨兮兮当然喜欢,凡是李玺和李木槿的东西她都喜欢。不过,为了讨好杨氏,她还是摇摇头,乖顺道:“三妹妹和小宝都走了,留姑母一个人终究不妥,我便陪姑母一道乘车吧!”
“还是你懂事。”杨氏大感欣慰,扶了扶她发上的珠钗,正是上巳节那天杨兮兮戴的,淡粉色珍珠的那个。
“这钗子原是王爷送我的,那年他去辽东巡营,特意带回来的。”她口中的“王爷”,说的是已故定王。
杨兮兮没料到这支珠钗还有这样的来头,顿觉欣喜异常,却又装作惊诧的样子,想要摘下来,“王爷送姑母的定情之物,兮儿可戴不得。”
“戴着。”杨氏压下她的手,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王爷泉下有知,也不会反对。”
杨兮兮一脸懵懂,实际恨不得大笑三声。杨氏越愧疚,对她越有利;而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被认回李家了。
李玺刚到马球场,就被一群堂姐堂妹表姐表妹围了。
这个帮他理衣裳:“今年头一回上场,输赢无所谓,别磕着碰着。”
那个往他手里塞果子:“拿着这个,渴了吃。待会儿就不让喝水了,别傻乎乎地渴着。”
也有如李木槿这样的,反复叮嘱:“必须赢啊,我可押你了,半年的月银呢!”
因着十六年前的“太极宫之围”,先帝这支的男丁只剩下今上、李玺,还有两位皇子。说来也是奇怪,就连几位长公主家里也是女娃比男娃多。
李玺是最小的一个,从小就被姐姐们逗弄着长大。
他不像别的男孩子,为了彰显自己深沉勇武又自以为高贵的男儿气派,年岁大一点就不稀罕跟小娘子们混在一起,还反过来叫她们黄毛丫头。
李玺相反,一点都不嫌烦,任由姊妹们拉拉扯扯捏捏揉揉,只要发型不乱,其他的都能忍。
——这些可都是当年帮他一起斗过杨家、打过柴家的亲姐妹!
正玩闹着,“自以为高贵”的大皇子就来了。
如果说李玺出场自带吹拉弹唱、牛叉轰轰的音效,大皇子的出现则是自带消音效果。
皇家花棚中,原本还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他一来,谁都不说话了。
也不是讨厌他,就是觉得……
好吧,就是讨厌他。
大皇子仗着自己出身好,又得百官拥戴,早就以东宫之主自居,向来鼻孔朝天,看人都是耷拉着眼皮,被人讨厌一点都不奇怪。
说起来,他确实有那么一眯眯资本。
就连太后都说,大皇子和今上年轻时候就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就是性子不咋样——后面这句没明着说。
在外人看来,今上也最看重他,从小就当作储君培养——主要是吧,也没别的选择。
气氛突然变冷,也没人跟他打招呼,大皇子脸上挂不住,一脸倨傲道:“玺弟这是打球呢,还是选美呢,鼓捣得跟个花孔雀似的,给谁看?”
“大兄也太小心眼了,不就被我园子里那只蓝孔雀啄过一口嘛,怎么还念念不忘了呢!”
未来储君又如何?
李玺半点不惧。
让他唯唯诺诺卑躬屈膝,还不如现在就死!
“二哥,你作证啊,若不是大兄手贱去偷人家的蛋,我家小窟窿才懒得搭理他。”——小窟窿就是动物园里那只雌孔雀。
一个“大兄”,一个“二哥”,明显亲疏有别。偏偏二皇子也是个憨憨,当即哈哈一笑,道:“对对,我作证,我亲眼看到的,兄长偷蛋不成反被啄……”
“闭嘴!一个两个——”
都是蠢货!
大皇子怒气腾腾地瞪了两人一眼,憋着气走了。
再不走就被气死了!
一屋子县主郡君们撇嘴的撇嘴,吐舌头的吐舌头,就差鼓掌欢送了。
长辈们虎着脸,不痛不痒地训斥两句,明显不大走心。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大皇子每次对上李玺都是相似的开头、一模一样的收场,从来不知道接受教训。
也不知道谁才是真蠢!
李玺随口讲了个小笑话,逗得满棚子贵妇娇女哈哈大笑。
“老远就听到这边的热闹,原来又是这个小猴儿在耍宝。”一位丽装娘子进了花棚,莲步款款,笑容和煦,微凸的小腹不仅没减去她半分姿色,反倒添了几许柔和。
满屋子的贵女们没有一个不热情喜悦的,纷纷叫着“二姐姐”。
福宁县主李云萝笑盈盈地瞅了李玺一眼,屈膝给长辈们行礼,又给妹妹们施了半礼。
小娘子们纷纷起身,盈盈还礼。
就连李玺都不皮了,乖乖地执了执手,扶住自家姐姐。
小娘子们成长过程中总会有一个榜样性的人物,让家长们称赞,让同龄人羡慕,让后辈们仰望——李云萝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虽是庶出,却和李玺一样,自小养在太后身边,规矩气度无可挑剔。
难得的是性子还和软,没有丝毫傲气,更不会同人结怨,凡是同她走得近的,无人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