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15)
李木槿笑笑,同他一起进了门。
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不过分亲昵,又不至于失了礼数,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柴蓝蓝定定地看着魏禹的背影,手里的团扇捏得死紧。
杨兮兮表情可就精彩了,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直到远离了人群,李木槿方才停下脚步,朝魏禹屈了屈膝,“多谢魏少卿为我解围。”
魏禹还了一礼,“县主客气了。”
他丝毫没有殷勤讨好的意思,甚至略显疏离,倒叫李木槿松了口气。
“赌约的事,小弟同我说了……是我心有所属在先,配不上魏少卿。不过,你放心,小弟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魏少卿只管去做该做的事,我能配合的会尽量配合。”
“如此,便多谢县主了。”魏禹感激她的通情达理,再次执了执手。
李木槿笑了起来,“你是我二姐夫的好友,也算是福王府的客人,就别这么见外了。今日多谢你,回头叫我小弟请你吃酒。”
说完,便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笑嘻嘻地离开了,丝毫看不出方才的事让她有什么怨恨或阴暗的情绪。
魏禹摇头笑笑,眼前不禁浮现出李玺那张盛满笑意的脸。
单是这样想着,就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他同柴蓝蓝的兄长柴阳有约,看看日头,确实不早了,干脆抄了条近路,踩着青苔往上游走。
转过一处怪石,冷不丁瞧见一个素白的身影,虽然没特意关注过,然而以对方的高调程度,魏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正是那位被长安城无数贵人追捧的皓月先生。
他本是平康坊的一个乐师,极有才名,原是贱籍,后来得了大皇子赏识,成了瑞王府的客卿。
大皇子还花重金给他在平康坊买下一个宅子,冠名“皓月小筑”,平日里来往的多是文人雅士,长安城许多贵女都偷偷喜欢他,其中就有李木槿。
他一直站在这里?
岂不是早就看到了门口的争执?
竟然没有丝毫替李木槿解围的意思……
魏禹皱了皱眉。
寿喜县主这眼光,到底比不上福王。
到了上游,魏禹还没看到好友,倒先瞧见了那个在潺潺的水流中跑得欢快的小金虫虫。
文人雅士在下游顺着流水传递酒觞,宴饮作诗,他在上游……泡脚丫?!
魏禹哭笑不得。
李玺也瞧见了他,啪唧啪唧跑过来,“来呀,一起泡——啊!”
跑得太快,不小心滑倒了。
魏禹理智还没回笼,身体便已飞掠过去,将人扣在怀里。
抱得可紧。
围观群众:哇~
第11章 “爹爹”
李玺和魏禹抱在一起,惊呆了一干吃瓜群众。
柴阳来得晚,没看到前半段,只瞧见好友抱着个穿着鲜艳的“小娘子”。
钢铁直男柴校尉当即乐了:“这位便是书昀兄的心上人?小弟有礼了。”
“呸!”/“呸!”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来自李玺,一道来自柴蓝蓝。
柴蓝蓝是借着找哥哥的名义过来找魏禹的,还没来得及跟他搭话,就瞧见了这一幕。
简直心塞。
“你们认识?”/“你认识她?”
又是同时开口。
李玺和柴蓝蓝相互瞪对方。
魏禹把李玺放到石头上,想要对柴蓝蓝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李玺扳过脸,霸道地要求:“先回答我。”
魏禹无奈笑笑,指了指旁边的柴阳,“我与慎之兄是同门。”
“禹哥哥,不必说得如此拐弯抹角,他听不懂的。”柴蓝蓝一双美目看着李玺,像儿时那般犀利又傲气,“我们兄妹跟禹哥哥自小相识,一同长大,青梅竹马。”
言外之意就是:李木槿没机会!这桩婚事不可能成!
李玺:“哦。”
柴蓝蓝:“……”
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
李玺朝魏禹挤出一个坏笑,“她喜欢你。”
魏禹表情未变,平静地说:“切勿妄言,坏了四娘的名声。”
李玺歪歪头,“四娘?叫得这般亲昵,你也喜欢她?”
魏禹没答话,兀自上了岸。
柴蓝蓝伸手扶他,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柴蓝蓝委屈地咬了咬下唇,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禹哥哥,你的鞋袜都湿了,让我、我哥哥带你去换一套吧!”
这样确实不方便。
魏禹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李玺转了转眼珠,一屁股坐到水里,夸张地大叫:“诶呀,我的衣裳也湿了!禹~哥~哥~我园子里有许多衣裳,不如咱们一道去换吧!”
魏禹瞧着他身上鲜艳的袍子,笑着摇摇头,“王爷的衣裳是亲王服制,魏某穿不得。”
“我也有常服!”
李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委婉的拒绝”,欢快地从水里爬起来,湿答答地黏到他身边。完了还亲昵地抓住他的胳膊,挑衅般朝柴蓝蓝扬了扬下巴。
宛如一个大反派。
柴蓝蓝气得直跺脚。
柴阳好心哄她,反被她瞪回去。
“没用的哥哥!一点都不为妹妹的终身大事助攻!”
柴阳讪讪地摸摸鼻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些年了也没见书昀对你有半点情意,你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就要。禹哥哥这么好,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福王府!”柴蓝蓝拎起裙摆,利落地蹿到假山上。
柴阳望了望假山那头的绿树蓝天,认命地跟了上去。
短短几步路,李玺已经巴拉巴拉地跟魏禹说了一堆他和柴家兄妹——主要是柴蓝蓝——的恩怨。
柴蓝蓝是平阳大长公主的嫡孙女,也是这一代最出色的小娘子,从小就千恩万宠,风头甚至盖过了福王府的三位县主。
都是皇亲贵眷,柴家兄妹与李氏姐弟儿时一起在宫学读书,相看两厌,没少掐架,而且一掐就是群架。
什么三姐姐扯了柴蓝蓝的珠钗,柴阳帮柴蓝蓝报仇,他又去打柴阳,柴阳又叫人打回来,他又叫人打回去……
魏禹噙着笑意,听了一耳朵奶孩子互啄,最根源的问题李玺这个机灵鬼一句没说。
实际上,柴家和福王府有宿怨,甚至说仇恨都不为过。
当年,柴家一力拥护戾太子,即使戾太子围宫弑君,两位柴氏大将军都没反水。
关键时刻,是定王带兵攻破雍州防线,生擒柴氏兄弟,才给今上提供了喘息的机会,直取长安。
也是在那一战中,定王旧伤复发,不治而亡。今上把怒火发到柴氏一族,险些灭了柴家满门。
若非大长公主当年战功赫赫,在宗室中积威甚重,柴家现在八成已经坟头叠坟头了。
因此,就算柴阳武艺再高,兵法谋略再好,也只不过是金吾卫中一个小小的校尉,升迁无望。而福王府,失去的不仅是一位男主人,还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到如今,李、柴两家的后代只是见面吵一吵、抢抢彼此的心上人,已经算是很平和了。
这些根底,魏禹也是无意中得知。既然李玺没说,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李玺小时候被欺负,长大了被巴结,从来没有平等地交过朋友,魏禹算是第一个。
这让他觉得很新鲜,忍着肉疼把自己最喜欢的骑马服拿出来送给魏禹。
……魏禹却不能穿。
他比了比自己,又比了比李玺,不仅身高多出大半个头,肩宽、腰围、腿长,哪哪都大上一圈。
李玺自我安慰:“你比我大八岁,长得粗也是应该的,等我长到二十四岁肯定比你高、比你粗。”
魏禹笑着点点头,转身取了件黑色的劲装,到里间去换。
李玺倚在门上,碎碎念:“那是我二哥的,他有时候过来骑马,还带着他的鹰……他最讨厌了,总是欺负我家小猴子,如果不是看在唪唪比较可爱的份上,我绝对不让他进园子——唪唪就是二哥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