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146)
太后又又又哭了。
这重情重义的心性,分明就是自家孩子!
李玺舍不得让她独自面对,和魏禹、胡娇一起陪着她。
几个人到的时候,杨氏正扶着杨兮兮走出掖庭,不小心被门槛绊到,眼瞅着就要摔倒。
蛛蛛连忙上去,扶住她。
她戴着面纱,不想让杨氏认出来。
杨氏根本没仔细看,只知道她是和李玺一起来的,满脸厌恶,恶声恶气:“滚开,用不着你假好心。”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也是她对蛛蛛说的第一句话。
蛛蛛看着她扭曲的脸色,怔了一瞬,缓缓地收回手。
杨兮兮倒是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衣着光鲜的李玺,还有从巷道中匆匆而来的李氏姐妹。
就连嫉妒和不甘都没有了,一颗心只剩下不堪与卑微。
数月前,还针锋相对。
再相见,已是云泥之别。
最大的差距不是外表,不是衣着,而是李玺身边依旧有这么多人真心相待,而她,只能死死扒住杨氏这根救命稻草。
还是不怎么牢靠的草。
杨兮兮看都不敢看一眼囚禁了她数月的掖庭,更不敢让李家姐妹与杨氏说话,生怕她改了主意,慌忙扶着她上了马车。
杨氏就这么错过了与蛛蛛说话的机会。
多年以后,得知真相,后悔已经晚了。
尽管内心失望至极,蛛蛛还是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权当还了杨氏怀胎十月的恩情。
巷道狭长,时不时就会刮一阵过堂风。
蛛蛛的面纱被风吹落,冷不丁和李仙芝两两相对。
第90章 兵不血刃(修)
李仙芝眯了眯眼。
李玺怂叽叽地躲到魏禹身后。
蛛蛛又怂叽叽地躲到他身后。
李玺扒着魏禹的肩膀, 探出半个脑袋瓜,悄悄看李仙芝。
李仙芝背着手,眯着眼, 仿佛下一刻就要说:“拖出去,三百军棍。”
李玺被自己的脑补吓得一哆嗦, 手虫爪往前一伸,暗搓搓指向魏禹, “我不是故意瞒阿姐的, 要怪就怪他, 他今天才告诉我。”
完了还软着声音嘀咕:“书昀兄你就认了吧, 我这个小身板,可挨不住大姐姐一百军棍,到时候打伤了打残了, 还是你心疼。”
好,很好。
魏禹噙着一丝笑, 背过手掐住他的腰。
小福王瞬间软了腿。
一刻钟后, 长乐宫。
李云萝跪在太后与李鸿面前, 说明了一切。
她把隐瞒蛛蛛身世、设局蒙骗杨氏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包括这样做的原因。
太后心疼她还来不及,哪里会怪她?
“好了好了, 蛛蛛找回来了, 娇娇也好好的,便是最大的幸事。”太后一手拉着蛛蛛,一手搂着胡娇, 极力忍着眼泪。
看着蛛蛛与定王如出一辙的眉眼,太后与李鸿心里都不好受,又各自掩饰着, 不想让对方看出来。
蛛蛛和胡娇以晚辈的身份,正式给他们磕了头,又和姐妹们见了礼。
“得了,有了两个小孙女,我再也不是祖母最爱的小宝了。”李玺插科打诨,调节气氛。
众人忍俊不禁。
长安宫的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李鸿接见了契苾纳木,得知他要去北疆,给了他一样信物,还承诺他,一年之内若能立下军功,便擢为将军。
太后赐了仆固鸦羽许多东西,感谢她这些年对蛛蛛的照顾。
契苾小宝换了新衣裳,洗得白白净净,圆溜溜的眼睛,卷卷的头发,绷着小脸的样子,凶萌凶萌的。
太后喜欢得不行,拉着他的小手问了好些话。
小宝很给面子,能答的都答了,官话说得不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又惹得众人一通笑。
谁都没提蛛蛛的去留,但彼此心里都惦记着。
最后,还是蛛蛛主动说了起来:“我要随阿爷、娘亲一起去北疆,像王爷爹爹和大姐姐一样,替咱们李家护家国、守边关。”
“好,好!”太后含着泪,重重点头。
李鸿仰着脸,极力压下眼中的湿意。
——阿镇,你看到了吗,你的孩子们很好,都很好。
李玺吸了吸鼻子,“逢年过节要回来看望祖母和阿姐。”
蛛蛛抿着笑,点点头,“嗯,还有你,小宝。”
李玺虎脸,“叫哥哥。”
“小宝。”
“哥。”
“宝。”
“……”
李玺卷起袖子,要教训她。
另一个小宝不乐意了,呲着小牙,保护姐姐。
长乐宫中,祖孙三代,共享天伦。
福王府,杨氏在女官的监视下,草草收拾好细软,一盏茶都没来得及喝,便带着杨兮兮离了府。
她以为女儿们至少会回来看看她,最终却失望了。走出王府大门的那一刻,心仿佛空了一大块。
她回首,望着那六尺高台,心中怔然,这样的选择真的对吗?
身后,女官冷声催促:“快些吧,再晚城门就要关了。”
杨氏面色失落。
就算后悔,也已经晚了。
公主府。
晋阳大长公主一回去就宣称自己病了,大张旗鼓请大夫,短短一个时辰就请了三趟,病因据说是“受了刺激,急火攻心”。
这么一闹,坊间百姓都知道了。
魏禹还没出长乐宫就收到了消息,很快猜到,晋阳大长公主这是在做铺垫,想借此宣扬李玺的身世。
李玺带着契苾小宝撑着小船在湖里叉鱼,蛛蛛、胡娇、李木槿三姐妹坐在岸边加油助威。
——这是天生命好的。
操心命如魏禹和李仙芝,正跟李鸿商议对策。
李鸿冷笑:“当真以为我不会动她吗?”
太后叹道:“你还真不能。别忘了你在先帝灵前发过誓,不会动这些有功之臣。”
李鸿抿唇,“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不能一次次被她拿捏。”
“不行!”太后断然道,“你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我信,我绝不能让你——”
断子绝孙。
这是当年宗亲们保李鸿登基时,逼他发下的誓言。
“不必圣人出手,我去。圣人发过誓,我可没发过,我的镇远军也是祖父留下的,祖父在天有灵,怎么舍得自家儿孙被欺负!”李仙芝把长矛一横,就要往外冲。
魏禹错身挡住,执手道:“县主稍安勿躁,下臣有一个主意。”
“那就赶紧说。”李仙芝对这个妄图勾走自家小宝、小宝还心甘情愿任他勾——后者才是重点——的家伙没什么好感。
魏禹并不恼,不急不躁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仙芝和李鸿久久无语。
太后扑哧一笑:“有你护着册册,我可以放心了。”
魏禹躬了躬身,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晋阳大长公主正为自己的连环计洋洋自得,怎么都想不到,马上就要玩劈叉了。
她不是装病吗?李鸿顺理成章派了御医去给她瞧病,一个时辰派了六位,比她还大张旗鼓。
晋阳大长公主沉默了,连忙召集心腹,推断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等他们推出结果,圣旨就到了——
“晋阳大长公主得了急症,御医说需得静养。圣人念其旧时功绩,特许其迁居洛阳行宫,吃穿用度与太后等同……”
内监高举圣旨,飞奔到大长公主府,后面跟着一队龙武军,还有人甩着小旗子,一路走一路宣扬。
按礼制,只有中了状元或立了大功,宣旨时才有这样的排场。
坊间百姓不明就里,纷纷言道——
“圣人对晋阳大长公主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