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也差点要憋死了,”裴野复又意犹未尽地凑上去,状若无意地蹭过他的鼻尖,“你再和孤吃几回嘴,不就熟能生巧了吗?”
方啼霜瞪着眼睛看他:“还要再亲几回?你这是贪得无厌!”
裴野稍稍垂下眼,面上看起来有几分落寞:“这么多年了,孤身边连一个体己人也没有,你总不能让我真去找戚椿烨吧?”
方啼霜仔细又忖了忖,想着他阿爷在陛下这么大的时候,阿娘早怀上他了,心肠不免又软了几分。
“那你以后不许再去吃旁人的嘴,”方啼霜很认真地说,“只许同我一个人亲嘴。”
裴野想也不想便应下了。
而后两人便又贴在一块,腻歪了小半个时辰,裴野再低头看他的唇,又湿又粘的,艳红红地肿了起来。
陛下直觉不能再和他这样闹下去了,再闹下去,恐怕只吃吃嘴是不够了,于是这才终于舍得松开了他。
两人有些尴尬地对望半晌,裴野才没头没尾地问他:“饿了吗?要不要让小厨房做些点心来?”
“吃什么?”方啼霜盯着屏风上的山水画、看着床头摆的花瓶,目光跑来跑去,就是不肯看他,“你把我的嘴都吃成这样了,我还怎么吃东西?”
他的语气很委屈,听得裴野既心疼又想笑。
与此同时,戚椿烨在外头轻轻敲了敲门:“陛下、小主子,该用午膳了。”
“走吧?”裴野道。
方啼霜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现在怎么出去?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又遭蜂虫给蛰了——我不出去!”
裴野为他这话笑了半天,方啼霜眼下正羞恼着,脑袋晕乎乎的,也懒得爬起来打他。
“你还好意思笑,”方啼霜恨恨道,“一点也不知羞,哪有你这样的一国之君?”
裴野眼下心里餮足,任由他怎么骂,心里还是欣雀不减,面上笑意也丝毫不淡。
他不肯出去,裴野也不舍得让他真这样饿着,于是便同外头的戚椿烨道:“把饭菜端进来吧。”
戚椿烨心里觉得奇怪,可还是应声退去了。
皇帝的脾气他虽然说不上是门清,但到底还是知道些的,他自己是从不肯在寝殿里用膳的,故而也从不许方啼霜躲在寝殿里吃东西。
今儿这是怎么了?这青天白日的,两人也不知道躲在屋内做了什么,竟要在寝殿里用膳了?
戚椿烨不敢多想,转眼便抛了邪念,往小厨房方向去了。
*
半月之后。
自先帝上位之后,突厥对中原便骚扰不绝、边境冲突不断,朝廷对此本以安抚为主,因此两边一开始至少还勉强维持着明面上的和睦。
然而就在十日前,邹老元帅阖然长逝,突厥那边才不过一两日,便闻风而动,随口找了个理由,便动了兵。
裴野早料到有今日,去岁便遣了几万兵马驻扎边关,只是朝中从前握有兵权的几个将军,大多都与寇党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因此后来入狱的入狱,革职的革职,临到战时,竟无人可用了。
裴野于是便提携了一名年轻副将,副将受宠若惊,当朝立下了军令状,而后领兵去了西北。
如今这场战事才刚打到一半,眼看西北那已经落了一场初雪,若再耗下去,他们这些来自中原的将士们恐怕要吃亏。
故而裴野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御驾亲征,一是为了鼓舞士气,二是正好带兵支援前线,以助他们在入冬以前拿下突厥。
方啼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半日都没和裴野说上一句话。
陛下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肯说,就闷闷地贴着他坐在椅上,过了很久才道:“你要去多久?”
“快的话一两月,”裴野诚然答道,“慢的话兴许要小半年。”
方啼霜一听他要去这么久,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自从他们认识以来,两人还从没有要分开这么久过。
“什么时候走?”方啼霜又问。
“明日午后。”
“说走就走,”方啼霜气呼呼地嘀咕道,“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和我商量商量……”
裴野顺手揽过他的细腰,把下巴蹭在他肩头:“怎么?舍不得孤呢?”
“谁舍不得你了,”方啼霜嘴硬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等你走了,我每日想睡到傍晚都成,也不用日日辛苦地练字练画了,多好!”
他嘴上说着高兴,可面上扯了扯,却没能露出半分笑意来。
裴野很怕他闹脾气,二人忽的要分别这样久,他心里也不好受,方啼霜若真闹起来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眼下见他不疯不闹,只是在那可怜巴巴地生着闷气,陛下顿时就更心疼了,于是便贴上去搓揉他的脸颊:“孤尽量快些回来,回来时你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孤都给你带。”
方啼霜耷拉着眼皮:“我不稀罕那些。”
再半月便是他十八岁生辰了,裴野明日启程,便是再快也赶不回来了,方啼霜一想要那么些日子都再见不到裴野,心里便觉得一阵空落落的,还不等他走,心里便已经开始想他了。
“陛下,”方啼霜忽然问,“不然我也同你们一道去吧?”
裴野不是没想过要带他一块走,但也只是想想,很快便自我否决了:“此行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为了赶路,一路上未必走的都是官道,碰到穷山恶水的地界,风餐露宿是免不了的……”
不等他说完,方啼霜就扯住他的手腕,很坚定地说:“我从前跟着阿娘也是这样过来的,我很能吃苦的,你就带我一块去吧?”
“就算你不怕苦,”裴野轻轻摸抚着他的手背,“眼下行将入冬,越往北走便越冷,到时候路上要害了病,再一路颠簸,你平日里动也不爱动一下的,身子骨能比得上那些将士吗?一不仔细就要把小命给丢了。”
方啼霜仍不服气:“觉得冷了,我多穿些不就好了?”
裴野怕他真要跟去,于是便诚然道:“是谁昨日里喊着冷,非要挤过来把脚丫子往孤怀里塞的?这样娇气,到时候舟车劳顿,你晕了吐了,孤还得分心照看你。”
方啼霜明白他的顾虑,可还是忍不住要挣扎一挣扎,他实在太舍不得裴野了,虽然有时候他偶尔会跟随江先生一道去采风画画,有时候一整日也看不见裴野。
可只要想到陛下还在宫里等着他,他只需回去就能见着他,他心里便不觉得有什么的。
但这回不一样,裴野这一去,他们便有好几月都见不上面了,他都不敢细想,稍微想想便觉得伤心极了。
“不难过了,”裴野又哄了他一句,“路上你可以给孤写信,孤闲暇时会给你回的,等事一成,孤一定立刻返程,绝不在路上逗留。”
方啼霜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双脚往他腰上一勾,接着便俯身凑上去,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这还是方啼霜第一回 主动吻他,陛下耳廓上逐渐泛起了红,而后也回吻了上去。
“那你要记得想我,”唇分时刻,方啼霜忽然闷声道,“不能普通地想,要特别想。”
裴野笑了笑,而后道:“好,特别想,每天想你十个时辰够不够?”
方啼霜看他一眼,不太高兴道:“不够,那你还留着那两个时辰,打算用来想谁?”
“行,”陛下扣住他的腰,“十二个时辰都想着你,成不成?”
方啼霜忍不住笑:“勉勉强强吧。”
第八十三章 “谁?荒淫无度?”
翌日清晨。
裴野依着时辰醒来了, 他偏头望了一眼那抱着他的手臂正在酣睡的方啼霜,很不忍心打搅他的美梦。
可再过一会儿, 他就得领着兵马北上,不得不与这枕边人告别了。
裴野低头偷看了会儿他的睡颜,而后在他眉间轻轻一碰,方啼霜心里记挂着他今日要走,故而怎么也睡不深,他这般轻轻一吻, 方啼霜便就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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