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见他为了这小评而哭,不由得也心疼极了:“他们那都是胡说呢。”
方啼霜一抹眼泪,很认同地点了点头:“一派胡言!”
“要是人人都遵循着先辈们留下的东西,照搬照抄地和他们画一样的画,那还有什么意思?就因为头一个吃螃蟹的人是蒸着吃的,旁人要是再弄一道醉蟹出来,便叫离经叛道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裴野耐心地听他一口气说完,而后便顺着他道:“就是就是。”
“这些人可真不开窍,哪里配看我们啼霜先生的画,说不定他们都没亲眼瞧过呢,只道听途说,便要来冤枉人了。”
方啼霜骂完了还没解气,还要自虐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看那些小评,看见夸他的,他便松一口,而看见骂他的,他便都很放在心上。
他越看越伤心,忽然便有些一蹶不振,丧着脸偏头,闷声开口道:“阿野,我不想画画了。”
裴野看着他,搜肠刮肚了半天,也只刨出一句:“那怎么行?你不是最喜欢画画了吗?”
“可他们曲解我的画,”方啼霜觉得委屈极了,“我根本没有那样想。”
裴野一点也见不得他这样伤心,于是便顺着他道:“那就不画了,反正咱们也不愁钱花。”
他顿了顿,又顺了顺他的背,轻声哄道:”不难过了,你要是气不过,孤就命人把他们都抓起来,叫他们蹲大牢,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乱写。”
方啼霜破涕为笑:“你不要胡闹了,要是传出去,骂我的人就要更多了。”
*
没过多久,方啼霜扭伤的那只手腕便就养好了,可自从看了那些小报之后,他却真下定了决心,一张画也不肯碰了。
裴野虽然嘴上没说,可却都看在心里。
他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溺爱这小猫儿了?自小到大,陛下都没舍得让方啼霜受过什么挫折委屈。
每回遇上些麻烦事,只消方啼霜一开口,裴野便都顺手替他解决了。
等陛下意识到把他养的太过单纯的时候,却已经迟了,这小鬼总是觉得世间美好,凡人皆良善,偶尔见到个不好的,他也能安慰自己说那只是个意外。
这回的打击,想必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当重了。
陛下一开始见他难过,也懊恼极了,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没事给他买什么话本看。
可后来仔细想想,却觉得叫他吃些苦头,受些挫折,其实也是好的。
他若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护这小猫儿一世周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人生总有意外,哪怕着小猫儿不喜欢居安思危,他也得替他未雨绸缪,做好不能护他一辈子的准备。
方啼霜萎靡了好些日子,裴野都没与他提起这事。
只是忽然有一日,陛下很反常地在桌案上镇平了画纸,又研了色料,说要画画。
方啼霜这么些日子没碰画笔,早就技痒了,于是便也黏在他身上,要看他画画。
裴野便故意手抖,画得很不成样子,方啼霜很看不得旁人浪费他那些价值千金的色料,便是便气得发抖,要咬他的脖子。
“你画的这是什么?”方啼霜一边抢他手里的画笔,一边怒道,“不会画就别画,这色料我都舍不得用呢!”
裴野见这鱼儿上钩了,便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不以为意道:“反正你以后也不画画了,那色料再宝贵又如何?放着不也是浪费么?”
方啼霜却顺口便道:“谁说我不画……”
裴野便笑着将那画笔递给他:“那你画,画给孤看。”
方啼霜没接那只笔,只是很惆怅地说:“我都说了,以后再也不画画了,既然说了,就不能食言而肥。”
裴野低头忖了忖,想出个馊主意来:“那你就在孤手上画,不在纸上画,而且这染在身上的色料,一洗便冲掉了,既留不下来,便不叫作画,也就不算食言了。”
他这话细听起来,其实一点道理也没有,可方啼霜听了,却从来不会细想,于是只稍一犹豫,便接过了裴野手中的画笔。
他早就想在裴野身上画画了,可惜陛下一直不肯让,现下得了机会,方啼霜自然什么承诺都可抛,拿着笔就要往他身上画。
把裴野的两只手背画满了还不够,方啼霜压抑了太久,这会儿画兴大发,拉着裴野回到寝殿里,扒了他的衣裳,就要往他身上画。
裴野的本意就是想鼓励他重拾信心,于是多少委屈也忍了,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作乱。
方啼霜面上笑得奸诈,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往裴野上半身上画了一条龙,龙目便勾描在那两点上。
可惜如此便显得这条金龙的眼距像**,半点威风没有便不说了,还有些滑稽相,紧接着,方啼霜又在龙腮边上添上了几笔小猫儿似的胡须。
裴野照了铜镜,有些不满:“哪有龙这样长胡须的?和只狸奴似的。”
方啼霜理直气壮地反驳他道:“你懂什么?谁又真见过龙了?谁能证明龙须不长猫须那样,我说龙须长这样,它就得长这样。”
他一边说,一边手上也没停,依然在他身上笔走龙蛇,忽轻忽重地下笔。
裴野真是怕了他了,忍不住往后一缩:“好,就长这样,手别抖啊小祖宗,可痒死我了。”
“叫你质疑我,”方啼霜笑了笑,继续往下画,可再往下就没地方画了,他便用责备的目光瞥了陛下一眼:“陛下,你上半身也太短了吧?”
还不等裴野开口反驳,便听他又嘀嘀咕咕地抱怨了好几句,说他这张画布当得很不尽责,而后便仓促地收了笔。
陛下没生气,只是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又故意问他道:“孤的龙尾巴呢?”
方啼霜很神秘地笑了笑,旋即忽然出其不意地伸手往他下袍里狠狠捏了一把:“不是在这儿吗?”
他话音未落,便被裴野压倒在床上,陛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将他的外裳扯了,而后又将他扣在床榻上,提笔便在他那光洁的背上作起了画。
陛下才刚落笔,方啼霜便挣扎起来,嘴里喊着痒。
“怎么只许你往孤身上乱涂乱画,”裴野往他腰上掐了一把,“却不许孤在你背上画了,做完了坏事却不想受罚,你想的倒美!”
方啼霜没能逃掉,于是便只好强忍着痒意,让裴野在他背上画了一只小猫儿。
“好了没有啊,”方啼霜很不满地囔囔道,“这都过了多久了,你画完了没有?”
他话音刚落,陛下便俯下身,在他后颈上落下了一个又轻又痒的吻。
方啼霜人还没反应过来,然头上那对猫耳朵与身下那条猫尾巴,却同时顶了出来。
裴野看了眼最终的成品,很满意地搓了搓他脑袋顶上的那对猫耳:“画好了,你看不看?”
那背上画的乃是一只趴着的小猫儿,那猫尾巴刚好连着方啼霜顶出来的那条雪白的猫尾,他只稍一动起来,那猫尾巴便一颤一颤的,衬的那副画愈发栩栩如生。
“不看!”方啼霜翻过身,“脏死了,我要把它洗掉。”
裴野却忽然按住他的手腕,贴在他耳边问:“还记不记得你方才捏了哪儿?现在要跑,你做人厚道吗?”
方啼霜忙回头,色厉内荏道:“我不要,我现在想去画画,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要变回猫了!”
裴野冲他一笑:“那你变。”
方啼霜趴在那儿,将一张脸憋得通红,可也没能成功把自己变成猫儿,他最近不常变回猫,有时猫耳朵不慎顶出来了,他都不怎么在意,因此这项技能近来便使得有些不太熟练了。
“怎么不变啊?”裴野又问
方啼霜见势不妙,便想往外逃,裴野早料到他要跑,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脚腕。
……
上一篇:我成了偏执帝的豹崽崽
下一篇:大将军绑定了妖妃系统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