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个狗皇帝一起,被一把箭穿了心脏,发现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都僵了!”
“还能怎么处理?一把火烧了算是全了他们的体面,不然就该让边境的雪狼把他们的骨头都啃碎!”
“向着湛缱那个异族人,姓云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好,太后娘娘心里可舒坦极了!”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云非寒都亲耳听到了,他甚至记住了说话人的姓名与面孔,不仅是燕氏一党,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其中有几个,还是早年靠云家提携才上位的白眼狼。
子玑死了,为了救湛缱死了。
云非寒的念想也断了个彻底。
燕氏和隆宣帝布局三年,终于把湛尧名正言顺地扶上了皇位,让他踩着湛缱的功绩,做了太平天子。
登基那日,湛尧告诉云非寒,他要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让他能留在自己身边。
“过了今日,我就有实权了,非寒,你再等等我。”
云非寒冷眼看着天真单纯的湛尧,没有给他任何答复。
湛尧登基那日,云非寒提剑刺向了太后,湛尧挺身护在了燕氏身前,与此同时,御前侍卫的弓箭射穿了云非寒的背。
就在湛尧护住母亲的这一瞬间,他亲眼目睹心上人在他眼前被万箭穿心。
前世的一切,结束在了湛尧登基那日。
云非寒再次醒来时,已经重生回子玑入宫的前一个月。
那时的云家备受打压,他无力改变子玑入宫的命运,只能尽力在朝堂上帮他。
他不择手段地往上爬,获取湛缱的信任,扩张手中的权势,甚至借着湛缱这一世对子玑莫名的深情扶摇直上,得到了监国之权。
在湛缱决定和前世一样御驾亲征时,云非寒确信这场战役一定会大获全胜,皇帝出征的第二日,他就开始着手布局,等湛缱凯旋而归时,国都已不再是湛氏一族的国都。
现在,轮到湛氏一族来尝尝兔死狗烹的滋味了。
他看到子玑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溢满恐惧,云非寒心疼地将子玑抱进怀里,手却按在子玑后脖颈的某处穴道上。
“子玑,哥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云子玑只觉得后脖颈轻轻一疼,继而眼前便黑了下来,栽进云非寒怀中。
云非寒打横抱起了帝妃,不忘看了一眼一直在骂骂咧咧的沈勾:“沈太医,念在你救过子玑的份上,我不会要你的性命。”
沈勾:“你他娘的!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云非寒嫌道:“一个西狄人怎么尽骂北微的脏话?塞住他的嘴。”
沈勾的嘴就被士兵用布条塞住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他又被押回了马车里。
云非寒将子玑小心地放在马车中的软塌上,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不得不留个心眼,取了根绸缎带子,将子玑的双手双脚都捆了一圈,捆的力道不重,只是怕他再胡闹。
月州城的炮轰声并未停止,但昏睡的子玑已经听不见了。
·
云子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未央宫的床上。
一夜风雪后,终于有了阳光。
昨夜之事无稽到像是一场梦。
“我昨天居然梦见二哥造反了,真是荒谬,这怎么可能?”
云子玑坐在床上,对着一旁侍候的山逐说。
山逐脸色尴尬:“公子,二公子他...他真的造反了。”
云子玑再不能用梦境来自欺欺人。
他神色严肃地走出内殿,看到未央宫外站着一拨侍卫。
为首的不是宫里的守将,而是云家军里的副将于安。
于安见到帝妃醒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云子玑气笑了:“既然都想弑君造反了,还在我这儿装什么?”
于安道:“无论皇帝是谁,军中上下始终会敬重公子您。”
“那就给我滚开!”云子玑一句话劈出一条路来。
这些侍卫都是云家军出身,纵然有云非寒的命令压着,但他们自个儿心中也清楚,就算是云非寒也得让着帝妃。
帝妃只是想在宫中自由出入,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自然不会拦。
云子玑走了两步,忽然拽着身后紧跟着的山舞问:“你是个机灵的,昨夜月州城有什么消息吗?”
山舞道:“月州城的炮轰一直持续到昨天后半夜才停,就算是在国都里,也隐隐能听到动静。”
云子玑眉宇颦蹙而起,他松开了山舞,立在偌大的皇宫中央,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他甚至不知湛缱是生是死。
“斩墨司...我要去趟斩墨司!”
斩墨司设在皇宫外围,是湛缱所设的直属线报司,也是湛缱最为信任的心腹机关。
云子玑踏着积雪飞奔往斩墨司,一路上,他看到皇宫的每一处宫门都把守着军队,宫人在这些士兵的注视下谨言慎行,不敢越矩。
这些士兵看似凶狠,见到子玑走过去,并不敢阻拦,还会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云子玑:“......”
云家这些“忠义之师”果然连造反都有礼有节别出一格!
他顺利地来到了斩墨司外,见司里内外忙忙碌碌,只是人被换了一拨。
为首的已不再是周青周墨两兄弟,而是云家军中的几位军师。
这几位军师瞧见子玑来,还亲切地跟他打招呼。
子玑:“......”
“周青周墨呢?我要见他们。”
军师露出为难的表情。
“怎么?!难道他们被...?”
“公子想多了。”军师猜到子玑在想什么,忙解释说:“丞相是不会轻易要人性命的。”
云子玑怒而反问:“那他昨夜为什么炸了月州城?!”
几个巧舌如簧的军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辩驳了。
这时,周青周墨也闯进了子玑的视野里。
子玑见他们只是身份被降到了最末一等,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好!
周青周墨看到帝妃,心中诸多感慨,眼眶俱是一红。
云子玑避开了其他人后才敢问:“你们昨夜可有收到月州的消息吗?有受到陛下的消息吗?”
周青摇摇头,叹气道:“属下和周墨是假意投诚才保住性命留在了司里,如今都已接触不到核心线报。”
云子玑料到会是如此,他又问:“我与陛下不在京中的这小半年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周墨道:“陛下一出征,云相就有动作了,最开始只是温和地收权,没有人在意,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将月州城的驻军调了八万回国都,月州城是军备城,调月州的兵是大事,必得陛下亲自决策才行,他如此行事,招致朝中不满,司徒大人才开始鼓动群臣反对......连云国公都亲自出面阻止过,云相也不听。”
云子玑眉宇一拧:“果然是连爹娘都拦不住他了,后来呢?”
周青接着说:“边境战事越是一片向好,云相的野心就越发张狂。月州之事当日闹得很大,但此事一直没有传进陛下耳中,是因为那时的斩墨司已经被控制了,陛下当日设此斩墨司就是为了垄断北微三十六城的线报源头,好让国都能掌控北微全局的言论与消息,如今这个源头已经为云丞相所用。”
“现在城中所有重臣的家属都被军队困在家中不得擅出,连百姓都噤若寒蝉,但云相对外只说是燕氏逆党作乱,包括昨夜炮轰月州城,也必会推说是为了铲除逆党,国都内的百姓还算是有些小道消息,多少知道宫中有变,但北微三十六城大部分百姓甚至官员都不知道陛下根本没有殉国,他们都以为陛下不在了!”
云子玑:“......”
“当日有几个武将想直接去边境报信,还未出城门就被拦住了,那几位将军也有点兵力,当时在皇城内对峙了一日一夜,后来...后来云相把齐州城的十万兵马也调了出来,人数悬殊之下,那几位将军只得罢手。”
云子玑:“齐州城怎么会听二哥的话!是因为湛尧?”
周青:“殿下,那枚墨玺,在云相手中,属下曾亲眼看见他拿着墨玺调令齐州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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