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缱的手从刀柄上移开,冲身后的侍卫道:“拖出去喂狗。”
“是!!”
侍卫战战兢兢地接过自己的佩刀,根本没看清刚才皇帝是怎么从他眼皮底下把刀拔出来又是怎么捅穿那壮汉的喉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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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找死?
本章是 flag·浅
第37章 朕的帝妃生气了
湛缱接过手帕,擦了擦并没有沾上血的手,确认掌心干干净净后,才疾走两步,跟上子玑,牵住他微凉的手心。
潮湿的臭味被药香取代时,云子玑就知道自己离二哥的牢房很近了。
沈勾比帝妃要早到一步,已经在为云非寒施针。
就算早有准备,亲眼看到二哥双手红肿,脖颈发紫地躺在那里气息微弱一动不动,云子玑还是惊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甚至不愿意相信那是自己的二哥哥。
湛缱目睹此状,眉宇蹙了蹙,他是冷静的,上前问沈勾:“如何?”
沈勾叹气道:“凶险万分啊,这慢毒入体至少有六日了,今日一并发作了出来。”
“慢毒?!这大理寺被朕的人围得铁桶一般,谁能下毒?”
沈勾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这种毒只可能从口里入腹。”
桌上的饭菜倒是新鲜的,两荤两素配一道鸡汤,鸡汤不是只有汤没有肉,而是肉多汤也多,甚至还有一个鸡腿在里头。
云非寒入狱时,云子玑因为要避嫌,无法干涉太多,是湛缱出面,特意叮嘱大理寺不准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云非寒。
现在看来大理寺确实是遵循了旨意,这饭菜用心至极,陆钦这等正三品少司寇在大理寺的午饭可能还比不过云非寒的牢饭丰盛。
只是谁能想到这些精致的佳肴里连续六日都被投了毒呢?
“给朕拿银针来。”
陆钦闻言,立刻取出一把验毒的银针,双手奉到皇帝手中。
银针经由湛缱的手探入吃了一半的米饭和各道菜肴与鸡汤中——银针没有发黑。
陆钦暗松一口气,饭菜无毒,至少说明疏漏不在大理寺。
这时沈勾道:“帝妃殿下,请你过来先照看着云二公子。”
沈勾知道云子玑担忧,特意让他亲自来照顾,以求让他心安些。
云子玑坐到床沿边,尽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关心则乱,他极力维持着冷静,但沈勾从他微微发白的脸色就能看出,他维持这番镇定维持得极为艰难。
“你别担心。”沈勾拍了拍云子玑的肩膀,道:“过我手的病人,阎罗王不敢收。”
他抓着云子玑的手,搭在云非寒的胸口上,说:“倘若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剧烈起来,你要立刻跟我说,我先去验毒。”
云子玑点点头,手心贴着二哥的胸口,近距离看到二哥垂危的虚弱模样,泪雾涌上双眼,模糊了视野,他无声无息地把泪花抹去,不发出一点添乱的声响,听沈勾的话,仔细而专注地留意着云非寒的胸口起伏。
沈勾得以腾出手,走到那桌饭菜前,他瞧了一眼并无异样的银针,不说什么,只让人去拿了一个干净的碗来,又用一把勺子将米饭,菜肴和鸡汤各自取了一勺,放进碗里拌匀,特意等了片刻后说:“银针给我。”
湛缱听话地把银针递过去。
沈勾将银针再次探入米饭中,银针接触到食物的瞬间,直接黑了半截!
“!!!”
湛缱与陆钦都惊了一下,沈勾见怪不怪:“下毒也讲技巧,往一道菜里放剧毒,送饭的狱卒用银针一验就能验出不对来,哪还能送到二公子眼前?”
“先生的意思是?”
“这些菜和汤都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这碗米饭。”沈勾取出一颗饭粒,捏在指腹间揉扁,放在鼻间闻了闻。
湛缱也学着他的样子,取了一颗饭粒闻了闻,得出结论:“这米还挺香。”
沈勾看他一眼:“既然这么香,陛下把它吃了吧?”
湛缱:“......”
陆钦一贯听说宫里的沈太医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他还心中存疑,今日亲眼所见,算是信了。
沈勾道:“这米是上等的好米,自然是香的,这么香的米掺了点无色无味的毒息草,谁能察觉?”
湛缱听罢道:“毒息草?这是溱地上才有的毒草,北微境内极为少见。”
陆钦忍不住问:“既然是毒,银针为何验不出来?”
“毒息草听起来是剧毒,其实不然,它只有和盐混杂在一起,才能催发毒性,如若没有盐,这草就是个唬人的把式,没有毒也不害人性命。所以陛下如果真的馋嘴,只吃米饭也不会中毒。”
湛缱:“......”
沈勾:“还有一点,毒息草只能以粉末状附着在生米上,如果只是单纯搅拌在熟饭中,一样是无毒的。”
“先生的意思是,这毒不是在厨子手里下的,而是未下锅的米上本身就有毒?!”
“只要烹调菜肴,一定会放盐。送米的人掐准这一点,在米里下了毒,事发之后,无论是检验饭还是检验菜肴,都不会有任何异样。就算有人能想到饭菜拌匀后再验毒,也可能掐不准时间,这毒跟盐混杂在一起发挥毒性,至少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而能把毒素积累到要人性命的量,就得一日三餐都吃这些饭菜,连续吃五六日才可致命。”
“云二公子自幼习武身体健壮,今日才保住一命。”沈勾意有所指地看向湛缱:“这等阴毒的手段若是用在体弱之人身上,两日就能害死一条命。”
沈勾在提醒湛缱,这么隐秘的下毒手段如果出现在未央宫,那深受其害的就是云子玑,而且很可能一击致命,连救都没得救!
一想到可能会牵连子玑,湛缱无法克制地暴怒:“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这种手脚?查!从上到下给朕查清楚!!”
“是!是!!”
大理寺陪同的各级官员捏着一把冷汗,忙派人去追查。
这时,云子玑忽然喊道:“沈太医!!”
沈勾立刻折回床边,见云非寒胸口起伏得无比剧烈急促,他忙将云非寒上半身扶起,又将帝妃推开了些,就在云子玑离开床边的那一瞬,云非寒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色淤血,近乎染红了整床被褥。
云子玑心都提到嗓子眼,眼泪终于不受控地往下掉:“二哥...”
这一幕要是被爹娘看到,他们一定心如刀割。
湛缱抬起大手捂住了子玑的眼睛,不让他看得太多。
他能感觉到云子玑在他怀里颤抖,那是目睹至亲受苦受难时才会生出的恐惧与痛苦。
当年目睹死去的娘亲时,湛小浅也是这样,只是那时没有人会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为他避开残忍的一幕幕,也没有人会搂着他,让他就算倒下也有个温暖的怀抱依靠。
直等到沈勾和陆钦将血迹清理干净后,湛缱才松开了手。
云子玑的视野恢复时,云非寒已经睁开了双眼,他脖颈上的淤紫已经彻底消退了下去,双手的红肿也有所淡化。
“毒逼出来就没事了。”沈勾擦了擦额角的汗,对云子玑道:“帝妃可以放心了。”
云子玑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云非寒,哽咽道:“你要是有点什么事,我怎么跟爹娘交代...”
云非寒虚弱无力地抬起手,拍了拍弟弟的后背,沙哑的声音带着自责:“是我不好,害子玑担心了。”
“哥哥身上脏,别把子玑蹭脏了。”
云非寒轻轻推开怀里的子玑,怕陷入牢狱数日的自己身上不干净,会将子玑弄脏了。
可云子玑怎么会在乎这些?
云非寒只好看向皇帝,湛缱会意,上前拉过子玑道:“等他出了天牢,子玑可以抱个够。”
云非寒:“......”他怎么听出了几分酸味儿?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下毒之人查出来。”云子玑终于恢复了冷静,“哥哥的吃食都是谁负责?”
难以掩饰的哭腔使他的声音格外酥沉,让旁人误以为在这件事上,帝妃没有陛下那样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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