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让永宁宫费功夫啦。”云子玑语调戏谑,带着寒凉的笑意,“太后选谁,本殿就看不上谁。”
慕容淑:“!!!”
我儿何时如此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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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音:“帝妃这是什么意思?无论如何,帝妃都该敬重太后!”
“今日本殿心情不好,不想敬重。”
“你!!!”月音气得话都不知该怎么说,“奴婢会把帝妃说的每一个字都回禀给太后!”
云子玑邪肆一笑:“那就有劳月音姑姑去告状了。”
月音气急败坏,离开未央宫时还被台阶绊了一跤,退场得十分难堪狼狈。
待她走后,慕容淑伸出手,直接搭在云子玑额头上,摸着也没高热啊,怎么看着像是神志不清的样子?
“小玑,你这是怎么了?赏了会儿花回来跟吃了一斤火药似的?虽然陛下宠着你,你也不能对永宁宫如此无礼呀!”
云子玑挪开母亲的手,抵着太阳穴:“娘亲,我烦躁得很。”
慕容淑看了一眼名册,猜道:“难道是因为要给君上选妃?我记得陛下说过,今日赏雪宴不为选妃,只是想让你高兴高兴。”
顺便让皇宫上下都知道如今宫里能主事的是未央宫的帝妃,而不是太后。
赏雪宴等同是湛缱在赋予云子玑实权的象征。
“要选的。”云子玑强撑起精神,执起朱笔,仔细看起名册来,看到名册上的名字和太后名单的重复了,他便毫不犹豫地划去对方的名姓,无论对方是姿容出色还是家世显赫,只要是太后举荐的,一概不能入宫。
燕又柔是一颗可以无限复制的棋子,这十个人里任何一个都可能成为下一个“燕又柔”。
云子玑知道湛缱不想受制于燕氏,于是从源头上就切断了燕氏党羽之女再入宫的可能。
至于为此要背负的善妒之名,他也甘愿承受。
他剔除掉那些燕氏安排的人后,认真地选出十六位身家清白,立场中立之臣的千金,递给慕容淑看。
慕容淑翻阅过去,全部都是首屈一指家世出众的美人。
她自己是国公府主母,年轻时也曾给丈夫物色过贵妾,挑人时,难免存着私心,要么选那些姿色出众家世普通的,要么选家世出众姿色普通的,总之不能是十全十美之人,因为这样的人,会危及她在丈夫心中的地位。
慕容淑不是圣人,有自己的私心,她万没想到,自己生出的儿子在这件事上居然没有半分心眼。
“你选的这些人,任何一个只要入了皇帝的眼,都会直接动摇你的地位,子玑,你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云子玑:“我替他选妃,自然是要选最好最出众的。”
“傻孩子,你怎能一点都不为自己做打算?”
云子玑倦声道:“娘亲,陛下喜欢的是女子。我又有什么好为自己打算的?”
一时的喜欢可以装出来,一世的喜欢怎么装?
湛缱总有一天会演腻这场戏,云子玑总有一天会被他冷落在旁,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挣扎什么?
慕容淑屏退了四周的仆人,压低声问:“可君上不是每夜都宿在未央宫吗?”
“每夜都睡在一起,但他从未碰过我。”
云子玑不敢告诉她,皇帝似乎夜里还会离开未央宫,这件事他还未亲自取证,不能确信。
慕容淑想起两个孩子幼年那些事,略有所思,又万分矛盾。
若说皇帝真地不喜欢子玑,那又有什么必要做这场戏呢?做戏也罢了,怎么能做得如此情真意切,那日回门时他看子玑的眼神,明晃晃全是溢出来的爱意,这绝对是装不出来的!
子玑如今已经入宫,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身为人母,怕就怕子玑在宫中会因为那些不该有的误会和猜忌而自苦。
“先帝封你为帝妃,本意是羞辱与囚禁,可湛缱如今给你的,是旁人眼红不来的尊重与宠爱,依娘亲看,他若是真不喜欢你,不可能为你做到这一步。就算是演戏,若没有真情投入其中,又如何能演得像呢?”
朱笔的墨汁掉在名册上晕开,云子玑将笔放了下来,豁然开朗:“入宫后,他待我确实很好,我不该为了旁人三言两语去疑他对我的真心。”
“帝妃。”山舞这时进来回话说:“沈太医来了。”
有外人要来,慕容淑复又端庄起来,不失国公夫人的风范。
云子玑合上名册,允准沈勾进殿。
沈勾诊脉时,云子玑没忍住问:“陛下呢?”
沈勾说:“前线有战报传来,陛下在紫宸宫处理。”
云子玑点点头,只要不是被赏雪宴那些美人围着走不开就好。
慕容淑轻咳了两声,话中有话地提点子玑:“陛下为国事操劳,想必是容易累的。”
待诊完脉,云子玑便与沈勾说:“你代我制一碗提神的桂圆人参汤,送去紫宸宫吧。”
热乎的桂圆人参汤就被沈太医亲自端到了紫宸宫。
湛缱看沈勾无事献殷勤,吓一跳:“你不会是想给朕投毒吧?”
沈勾一摊手:“我也不想侍候你,但帝妃开口,只能勉为其难了。”
能让沈勾心甘情愿被调遣的确实也只有帝妃了。
湛缱取过勺子,搅着汤汁问:“帝妃可有说什么?”
沈勾:“帝妃托我带话,说今夜请陛下去未央宫用晚膳。”
皇帝松了口气,道:“在花园他不理朕,朕还以为他生气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若不是前线战报传来,他早就飞奔去未央宫了。
“帝妃近日身体如何?”他照例关心。
沈勾却看出他的意图来:“有我在,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好,不过,你最好别动那等禽兽念头。”
殿内的张宝德听得额头冒汗:敢暗骂皇帝是禽兽的,也只有沈勾了,皇帝不生气,大概是看在沈勾是西狄人的份上。
沈勾一向如此,湛缱根本不会计较太多,更何况有子玑的桂圆人参汤,他的心情十分好。
等处理完前线军务,夜空已经点上了星月。
未央宫中,云子玑又饮了一小杯酒。
山逐急着劝:“公子都喝了两杯了,不能再喝了,太医说您最好别碰酒。”
云子玑不听劝,执起玉盏仰头饮了第三杯。
从前喝酒,是为了爽快,今日碰酒,是为了壮胆。
他酒量极好,以前在军中能豪饮三大坛而不醉,把那群糙汉子喝得心服口服。
后来重伤喝药,整半年没碰过一滴酒,身体虚弱,酒量也一落千丈。
他喝了三杯桃花酒,脸颊浮起些红晕。
湛缱踏入未央宫正殿时,便见一身鹅黄色轻纱衿袍的帝妃歪倚在桌前,墨色长发铺在袖间,修长的素手执着一杯羊脂玉酒盏,眼尾通红,双眼湿漉漉地带着酒意,慵懒地抬眸,撞上君王的视线。
湛缱:“......”
喉结上下滚了几轮,帝王抬手屏退了殿内所有人。
“陛下来了。”
云子玑起身要走到湛缱身边,却被繁重的华裳绊了一跤,湛缱连忙伸手,云子玑便巧妙地跌进他怀中。
桃花酒的香气扑面而来。
“子玑,你怎么喝酒了?”湛缱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抚摸他微热的脸颊,有些嗔怪之意。
云子玑歪头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像只求爱抚的小猫,朝他痴痴地笑着,还主动仰头去蹭皇帝的鼻尖:“我今夜,为你穿了新衣,陛下喜欢吗?”
倘若湛缱记性好一些,就会发现,云子玑身上的这件鹅黄色轻纱衿袍是少时云子姝经常穿的制式。
湛缱没能看透这一层。
他不得不微微仰头,以阻止那即将喷涌而出的鼻血。
沈勾的话在他耳边环绕。
不能碰他,也不能伤他。
他艰难地想推开子玑,让自己冷静下来,云子玑忽然亲了他一下。
蜻蜓点水般地撩拨。
湛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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