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云子玑耳边,低声道:“是我让太后叫你跪的。”
云子玑捏雪球的手一顿——果然,最会折磨人的还得是懂医理的大夫。
“拖整个太医院下水,云家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张严阴狠地道:“帝妃,且看看这北微究竟是谁说了算...!!”
话未说完,一阵疾风袭来,张严只觉胸口一痛,回过神来,已被一脚踹出三米远!
他哇地呕出一口血,正打算禀告太后,抬头看向踹他之人,又瞬间哑火。
湛缱踹完狗太医,立刻扶起了云子玑。
云子玑跪得膝盖麻,起身时全靠皇帝扶着。
“朕来晚了。”
云子玑抬眸看他,苍白的脸上绽出温柔的笑:“不晚。”
“陛下只要来了,就都不晚。”
湛缱心疼地要将他冻冷的手放进自己胸口的衣物里暖暖,却发现云子玑双手还捏着两个砂锅大的雪球。
“陛下等我一下。”
湛缱眼见一身毛茸茸的云子玑抓着这两只大雪球,以惊人的准头,全砸在了张严的老脸上,气势十足地骂道:
“狗庸医,我给你脸了!!”
永宁宫积雪的树枝被这一声吓断了。
柔软的雪球如离弦之箭射中张严的两只眼睛,张严没被皇帝踹晕,却被两个雪球砸得不省人事。
砸完人,云子玑身心舒畅,走回湛缱身边,水汪汪的眼睛倒映着君王震惊的神情,他十分无辜,万分可怜,看着很是柔弱不能自理,垂着长而浓密的眼睫,弱声请罪:“微臣失仪了。”
湛缱:“......”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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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玑:陛下不会觉得我不乖吧(无辜眼)
缱:朕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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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陛下打我手心吧
湛缱一下朝就被苏言告知云子玑被迫去了永宁宫。
他急匆匆赶到时,正撞见张严对跪着的子玑出言不逊。
这能忍?
他冲过去,一脚踹飞了张严。
张严摔在地上,又被云子玑扔了两个雪球,再爬不起来。
云子玑垂着眼睫,等着湛缱发落。
在太后宫中伤人,可不太好。
虽然湛缱自己都踹人,还把人踹吐血了。
但人家是皇帝,可以为所欲为,没人可以苛责。
云子玑伸出自己扔雪球的右手,摊开来递到湛缱眼前:“陛下打我手心吧。”
湛缱一愣,轻笑出声:“傻子玑!”
他牵过云子玑的手,在他手心亲了亲。
亲掌心很痒,云子玑的手下意识缩了缩。
湛缱摸了摸云子玑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他蹙了蹙眉宇,将身上的龙袍脱下,披在云子玑身上。
子玑这回没再反抗,他知道湛缱只是怕他冷,无关其他任何复杂意图。
“帝妃受凉发热,苏言,去把沈勾传进紫宸宫。”
苏言立刻领命去办。
湛缱又令人先带子玑回紫宸宫。
云子玑看了一眼永宁宫正殿,有些不安:“那太后那里?”
“朕一人应付。”
“我既来了,就去给她请个安,免得落人口实。”
“不必,她配不上。”湛缱眸色一暗,“谁敢非议你,朕割了他的舌头。”
如此一闹,永宁宫内外都被惊动了。
闭目假寐的燕氏听月音禀说皇帝踹废了张太医,她睁开凤眸,歪倒的身子缓缓坐正。
“母后不是病得起不来了吗?”
湛缱携着殿外的天光中踏入正殿,语调带着对长辈不该有的戏谑。
异瞳的君王周身散发着西狄血脉的野性,他看燕氏,与其说是在凝视一个人,不如说是在凝视一只猎物。
“哀家若不称病,能把帝妃请来永宁宫?”燕太后毫不避讳装病的事实,她颇有深意地看着湛缱,“皇帝近日很是偏爱帝妃,莫非忘了先帝临死前的嘱咐?”
湛缱:“父皇对儿臣的教导,儿臣绝不敢忘。”
燕氏暗松一口气,道:“你废了哀家的仪仗,又偏宠帝妃,这些都是你的部署?使其疯狂,令其灭亡,这个道理,哀家明白。”
湛缱心中发笑,燕氏竟以为他这些天的动作都是为了捧杀云家。
不怪燕太后这样想,毕竟重生前的湛缱当真是个极听话的大孝子,是个完全被她和先帝掌控在掌心的棋子。
她换了一副指责的语气说:“可张严是你父皇的心腹,整个太医院都是照先帝的嘱咐办事,你彻查太医院,不是在打先帝的脸吗?做戏也该有个度!现在马上撤了彻查的旨意!”
湛缱盯着燕太后的眼睛道:“母后是在干政?”
“你...?”燕太后语气虚了几分,“云家藏着什么心思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十万大军任云家调遣,哪一日他们想要造反,岂非轻而易举?若不用药废了云子玑,你拿什么做人质牵制云氏?你父皇替你把路都铺得好好的,你偏要逆道而行?你现在该做的不是演戏给云子玑看,是要实打实地把云家军收编在自己手中。”
她字字句句都在劝湛缱回收兵权,像极了好心的忠言。
前世湛缱也确实剥夺了云氏的兵权,将十万云家军收编在自己手中,但在他御驾亲征前,这十万大军“巧合”一般地落进了燕氏武将燕迎手中。
燕迎调教这支军队一年,就数典忘祖地把他们冠以“燕家军”的称号,那些对云家忠心不服燕氏之人,被强行剔除了军队编制。
军队的立场由他们的领头羊决定,这十万人在云氏手中,一同践行着“忠君护国”。
但到了燕氏手里,他们的原则就只是忠诚于湛尧。
这十万人后来随湛缱御驾亲征,在最后关头,抛弃湛缱而去。
而那两百位随云子玑远赴边境救驾的“云家军”,到死都践行着“忠君护国”四个字。
湛缱若不是死过一回,也无法拨清眼前的迷雾,看透这一层的忠奸善恶。
他看着燕氏竭尽虚伪之嘴脸为湛尧铺路的丑陋模样,鄙夷地笑:“母后替朕把算盘打得很好。”
听出他在阴阳怪气,燕太后隐隐觉出不对,心想难道云子玑只进宫三天就把湛缱迷惑了不成?
“我都是为你好,难道母后还能害你吗?”
她站起身伸出手,企图像从前那样抚摸湛缱的后脑勺,以亲昵之举动令皇帝信任自己。
湛缱破天荒地避开了,他眼中含着暗色的光:“是不是在害朕,您心中有数。”
燕氏的手在空中顿住,脸上慈爱的笑淡了下来。
“太后既没了仪仗,出行也不方便,无事就别出永宁宫了。”
湛缱无视她未做完的戏码,转身走出正殿,字字铿锵:
“自今日起,帝妃不必再来永宁宫请安,宫中上下都给朕敬着云子玑。”
“若有人敢冲撞帝妃。”
“杀!”
·
紫宸宫。
沈勾将退热的药端了上来。
云子玑没心思顾自己的身体:“他怎么还不回来?”
沈勾看他一脸愁容,开解说:“他到底是手握实权的皇帝,还能被太后吃了不成?”
湛缱并非被架空的傀儡君王,相反整个北微都指着他打败西狄收复西洲十二城。
至少在收复失地的目的达到前,北微上下人人都得敬着这位君王,哪怕心中鄙夷他的西狄血脉,面上也得做小伏低地跪伏着喊万岁。
沈勾又说:“你喝了药退了烧,他才能放心。”
沈勾说得在理,云子玑也知担心无用,便捧起药碗把药喝了。
这药令人困乏,他喝下不过一小会儿就撑不住到床上睡了过去。
待正午的日头高悬,湛缱才回到紫宸宫。
恰好要喝第二碗药,湛缱便接过药碗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云子玑的肩膀,叫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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