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玑提及此事,难掩自责:“也不知那人如何了,还活着吗?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湛缱猜测那人大概是战俘,既是战俘,又哪有长命的呢?
他却安慰子玑说:“人各有命,你救了他一次,已经是帮了他了。”
外头忽然狂风大作,风沙四起,空中竟飘出细小的雪花来!
边境天气多变,风雨雷电随时都可能骤降而下。
但是谁也没想到今日这么好的天气,居然会突然降下如此烈的风雪!
燕迎策马到马车边道:“君上,帝妃!这风雪来得急去得也快,您二位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湛缱怕子玑着凉,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子玑身上。
这时,他忽然听到西狄语的喊杀声!
埋伏在暗处的西狄刀客见风雪起,趁乱杀出来,要在北微皇帝入中溱国境前直取他的性命!
狂风暴雪迷人眼,北微军队与西狄刀客混战一片,在天气的影响下,两方都不占上风,胶着之时,有三两刀客突破重围,直接往马车杀去!
湛缱抽出随身的长剑隔着窗户帘子,一剑封了刀客的喉。
“子玑,你待在里面别出来!”
云子玑已经唇色惨白,这风雪来得太突然,他身上的衣物根本不足以抵抗严寒。
他既无法帮忙,至少能做到不添乱。
他点点头,让湛缱安心。
湛缱在马车内是无法施展开拳脚的,他将子玑护在马车里,自己踏进风雪之中,用长剑取了数名企图围攻马车的刀客。
一阵狂风袭来,黄沙迷眼之际,湛缱跌下马车,在刀客持刀向他砍来时,他袖中子玑为他做的梨花针射出数百枚银针,将刀客的脸射成了筛子,与此同时,一阵马儿受惊的嘶鸣声尖锐响起!
马车里的云子玑只觉得身上失衡,重重摔了一跤!
马受惊失控,竟带着马车狂奔而起,不知去向。
湛缱忍痛睁开双眸,两只眼瞳都被风沙磨出了血,他隔着一片血光,看到子玑乘的马车已经消失不见。
·
这四周有不少悬崖山坡,任由马这样疯跑下去,不知最终会摔死在哪里。
云子玑攀着窗户一角,在晕眩之中推开马车的门,风雪肆虐之下,他艰难地攥住能控制方向的缰绳。他用力一拽,筋脉处爆发的剧痛令他呼吸一滞,险些晕死过去。
马儿在这时忽然拐弯,云子玑整个人被甩下马车,摔到小坡上,他从坡上翻滚而落,直到额头撞在一颗凸起的石头上。
他手上系着银辉神木的孔雀石也碎裂开来,银辉神木断成两截。
温热的液体从他额头滑落至眼睛,云子玑最后一线视野看到的,是逐渐放晴的蓝天。
......
“父后,这里有个人。”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到了昏迷之人的身边,还未确定他是死是活,那群黑衣刀客就追了过来。
“还有刺客。”少年道,“父后,看样子是西狄人。”
被称做“父后”的男子走到少年身边,摸了摸他的头。
刀客始终在边境线外跃跃欲试,有个胆大的终于跨过了边境线,进了中溱境内。
几乎就在他双脚落地的同时,不知何处射出数把利箭,当场把刀客的腰腹射成筛子,刀客倒下时,身体几乎断成两截,在边境线外的其他刀客倒吸一口凉气。
长身玉立的男子冷声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在中溱境内刺杀,先死的一定是你们。”
其中一个年长的刀客见此人长相出尘绝世,想起军中某条线报曾说过——中溱的明君后近一个月来都在边境启州城小住。
他猜出此人身份,背后一寒,立刻收刀,竟恭恭敬敬地用中溱的礼节行了一礼:“是我等冒犯了,请您...见谅!”
明飞卿双眼含笑:“那还不快滚?”
刀客连滚带爬地远离了中溱边境。
“父后,他还活着。”淮渊已经探过昏迷之人的鼻息。
明飞卿抬手拭去子玑脸上的血水,在看清他的容颜时,明眸一震:“阿渊,去请太医来,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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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我家卿卿上线了,联动开始了!
第74章 朕的妻
天空又放了晴,蓝天白云,阳光和暖,迅猛的风雪仿佛从未降临过这条边境线。
湛缱多希望刚刚的一切真是幻觉。
他抹去双瞳的血,在酸痛之中眨出几滴血泪,把风雪过境的一切清晰地收入眼底——地上躺着十几具西狄刀客的尸体,血洒在黄沙上被掩埋了大半,被吹散的士兵正在快速归队。
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唯独子玑不见踪影。
“子玑...”
湛缱在边境线上茫然四顾,微凉的风拂过他的额发,吹打在他的额头上,他忽然厉声下令道:
“所有人都给朕沿着边境线找帝妃!!”
军队立刻应声而动,四处散开。
沈勾想给湛缱的眼睛敷药,湛缱反扣住沈勾的手,求证一般地问:“子玑一定不会有事...是不是?”
谁都希望帝妃平安,但谁都不知道一匹受惊发疯的马会在风雪中奔逃到何处。
边境线上的悬崖小坡不少,若是从上面摔下去.......
沈勾不忍去设想最残忍的情况,他冷静地告诉湛缱:“你的眼睛再不上药,等帝妃平安回来,你恐怕都不能看清他。”
为着这句话,湛缱任由他往自己眼里滴了几滴苦涩的药汁。
很快分散到边境线搜寻的士兵就有了回音。
“陛下!马车...马车在坡下找到了!”
那辆马车摔得四分五裂,受惊的马儿折断了腿,奄奄一息地哀鸣,循着这道哀鸣声,北微的士兵很快找到了马车的所在地。
找到的也仅仅只有马车,还有一道绵长的血迹。
湛缱目睹坡下的血迹,脸色苍白,双眼含泪,胸膛剧烈起伏,忽然偏头吐出一大口血。
“陛下!?”
燕迎和几个小将忙冲上去扶住了君上,沈勾抓过湛缱的手把脉,想也知道这必然是气急攻心。
“你别自己吓自己!”沈勾大声冲湛缱吼道,“没找到才是好的!说不定帝妃早在坠崖前就跳离了马车!他就算摔下来了,现在不见踪影,要么他自己还有力气离开此地,要么就是被人救了!帝妃福大命大,老天不可能用这场风雪来夺他的性命!你振作点!少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听到了没有!湛缱!”
湛缱呕出一口血后,眼神渐渐清明,沈勾没给他用药,倒是把他骂清醒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子玑。
万一他受伤晕在何处,万一他迷了路正在等湛缱来找他。
无论哪一种万一,子玑都需要湛缱。
湛缱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冷静下来,他取出一枚令牌,交给随行的小将,叮嘱道:“你赶回大营传朕口谕,让云非池立刻拨三千人来边境寻找帝妃!云非池得知子玑出事,必定心急万分,你告诉他,再心急也不得擅离职守!”
“这些刀客出自西狄的敦克部落,敦克部落就在边境线上,让云非池今夜就发兵灭了此地!一个活口都不准留!这是军令!!”
小将察觉到君上盛怒,他双手接过令牌,一刻不停地骑马往北微大营的方向折返。
湛缱囫囵吞下沈勾给的药丸,想起子玑在马车上与他说过的事。
子玑当年能在边境救得中溱境内的人,万一子玑今日也被中溱的人救下了呢?
中溱边境的州城不少,子玑很有可能被其中一座城的人所救。
北微和中溱多年修好,边境线上的通商贸易一向和谐,两国百姓的关系融洽至极,否则前世中溱境内的人也不会为云非池立下墓碑了。
可关系再好,湛缱也不能在未得中溱国君许可的情况下贸然派兵去中溱边境各城找人,这样做极容易令两国生出嫌隙。
他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冷静下来,召来燕迎道:“你派人扮作平民打扮,到中溱边境各州城探查帝妃下落,切记不可惊扰溱地民众,不可暴露身份,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引起两国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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