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嘶了一声,看向自己心狠手辣的同伴:“就不能等等吗,这么着急?”
说罢,赵成安迈步让开,他还以为宴云何是不高兴他在堵门。
一边走,赵成安还是不停往虞钦身上看。
越看越稀奇,怎么会有男人长成这样。
这时那男人回望了他一眼,赵成安瞬间寒毛倒立,本能在告诉他,面前这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美人,美人可不会有这般可怕的眼神。
不是说对方在怒视他,或者瞪他,这种情绪化的表现。
相反那一眼很沉寂,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赵成安甚至觉得,对方轻描淡写地扫他的那一下,是在分析他全身上下的破绽,可以形成致命伤的有哪几处。
就在这时,他的好兄弟宴云何,同那位可怕的美人打了个招呼:“虞大人,好巧,你也来这家店买点心啊。”
虞钦没有像往常那般回应宴云何,哪怕他们关系最糟糕的时候,虞钦都不会这样漠视他。
虽然大多时候,虞钦总是对他生气,但这一次好像不一样。
这种感觉,仿佛这段时间才走近的关系,又在一瞬间回到了原点。
赵成安侧过头问:“你认识?”
宴云何紧紧盯着虞钦,眉心困惑皱起,心不在焉地回道:“嗯,同僚。”
赵成安闻言,仔细打量虞钦,就察觉对方惊人的容色下,眉宇间却透着股病气,怎么看都不似武官出身。
“这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虞钦虞大人。”宴云何补充道。
赵成安愣了愣,他是听过关于这位指挥使大名的,虽然全是不好的传闻。
随即赵成安便收了面上异色,彬彬有礼地同虞钦打了个招呼:“虞大人,在下赵成安。”
虞钦拱手同赵成安回了礼,客气道:“赵将军,久闻大名。”
赵成安摆摆手:“将军这个称呼当不得,大人折煞我了。”
虞钦却道:“赵将军率百兵俘获数千敌军之事,我在京城也略有耳闻,将军不必自谦。”
“传闻夸张,实际上没有这么多。”赵成安笑着,补充一句:“不过是我所领士兵的三倍人数罢了。”
宴云何见他们客客气气,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聊得挺好。
尤其是赵成安那看似解释,实则显摆,孔雀开屏的模样,宴云何简直要看不下去了。
这时点心铺的老板娘走了出来,宴云何是这家店的常客,她一见就笑眯眯道:“桃花酥没有啦,这位公子手里的是最后一包。”
公子自是指的虞钦。
宴云何有点可惜,但也没说什么,总不能让虞钦把他的那份让出来,只为让赵成安尝一尝。
虽然印象中虞钦并不嗜甜,怎地今日想来买桃花酥了。
他转过身来,却发现后面二人不知何时都停止对话,沉默地望着他。
在这两人的注视下,宴云何突然有种后院起火的微妙感。
分明一个是兄弟,一个是意中人。
宴云何对赵成安道:“桃花酥没有了,其他的也挺好吃,要不要尝尝?”
“明天再来吧,烦劳你多陪我几日。”赵成安道。
宴云何被他的突然客气,弄得有些莫名,但还是配合道:“那得等到我明日散值了,才能带你来。”
说罢,他回头同老板娘打商量,请求对方给自己留多一份。
虞钦突然抬手,将手里的桃花酥递给赵成安:“何必如此麻烦,我这份让给赵将军。”
赵成安没有接:“听淮阳说这家店的桃花酥很难买,虞大人既然亲自来买,想来也是喜欢的,君子不夺人所好。”
虞钦垂眸:“在下向来对口腹之欲不算看重。”
赵成安:“既然难得,何必这般轻易放弃。”
虞钦把桃花酥放到了赵成安手里,淡然笑道:“就当我敬赵将军护卫边陲百姓多年。”
此话一出,赵成安不好再推搪:“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虞钦颔首:“应该的。”
说罢虞钦便迈步出了点心铺,宴云何下意识跟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转头对赵成安道:“桃花酥得配香茗居的茶,才叫一绝。”
赵成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目光,望着宴云何:“你确定你现在想喝的是茶?”
二人谈话间,出了点心铺,宴云何回道:“不止想喝茶,还想吃点心。”
赵成安晃了手里的桃花酥:“那人不重口腹之欲,你却热衷京城大小美食,算了吧淮阳。”
他究竟表现得多明显,才会人人都能察觉。
虽然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赵成安足够了解他。
宴云何不接他的茬:“除了点心,你还想吃点什么?”
赵成安看了他好一会,忽地叹了口气:“瞧你那望眼欲穿的可怜模样,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你不久就要回去,等下次再来京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宴云何摇了摇头:“真把你丢下,我成什么人了。”
最后还是陪人逛到夜幕降临,他将赵成安送到其入住的客栈,赵成安不愿住永安侯府,宴云何也没勉强。
赵成安不适应那么多仆役服侍,他祖上皆是农户。
当初宴云何敢去边疆,连衣服都不会洗,是赵成安教会他不少事。
宴云何回府,简单地洗漱过后,遣退了所有人,独自呆在房中。
隐娘趴在屋檐上,连落在她胳膊上的蚊子都不敢拍死,就怕闹出动静,被宴云何察觉。
她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男人,为何这般能逛。
逛了一下午,跟得好辛苦。
好不容易等宴云何歇下了,隐娘拿出本子,记录下了今日宴云何去的地点,见的人,最后再点心铺和虞钦见面,着重勾了一下。
收起本子,隐娘轻轻掀起一片瓦,小心地窥视里面。
只要确认宴云何睡下,她便能回去休息了。
然而让隐娘意想不到的是,房中此刻空无一人。她在宴云何自己家里,把人跟丢了!
此刻宴云何正疾驰在黑夜中,隐娘跟着他一事,他早有察觉。
虽然隐娘匿息的功夫足够好,但跟他毕竟有着武功上的差距。
况且他今日故意换了不少地方,皆是一些视线开阔之处,隐娘便是想藏,也很艰难。
隐娘忽然被派来盯他,应该是成景帝的授意。
成景帝派隐娘来,是真这般相信隐娘不会被他发现吗?还是就是想让他发现,近而达到警告他的目的。
警告什么,是警告他在祁少连这事上的冲动,还是那夜他救下虞钦,叫成景帝开始怀疑他的忠心。
他确实不该和虞钦走得太近,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是百害无一利的事。
便是虞钦自己都清楚,今日在点心铺,虞钦的态度就表现得够清楚的,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宴云何在冷冽的寒风中,心也缓缓沉下。
他知道是错的,却还是因为尝到了甜头。
这时候叫他放手,已是不能够的。
宴云何出现在虞钦的卧室中时,对方正在书桌前练字,听到宴云何进来的动静,也不惊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画。
“虞大人今夜怎么这般闲情雅致?”宴云何走了过去,看虞钦的书写内容,是心经。
宴云何撑着书桌,拇指压在那柔软的宣纸上,按出褶皱:“有这么烦心吗,竟然要依靠这种外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虞钦手中的毛笔一顿,一滴墨在宣纸上晕开,将整幅字都毁了,功亏一篑。
“宴大人,这种时候,你不该出现在我这里。”虞钦搁下笔,冷声道。
宴云何挑眉:“我不该出现在这,那我该去哪?”
虞钦将宣纸折了起来,缓慢撕开,像是毁掉某种令他心烦的存在,他将碎开的纸张随意地抛掷桌面,漠然道:“去哪都行。”
说罢,虞钦绕开宴云何,往里间走去。
宴云何跟随而上,却在下一刻退了半步,因为虞钦毫不客气地抽刀而出,剑指宴云何:“宴大人,客气话是听不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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