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宫中势力,大公主一派、宸王一派、东厂自成一派,南林侯府朝中无人,有谁会在这个风口浪尖出手相助?
“你觉得此人有何目的?”赵韵书凭直觉说,“看来是想要帮我。”
霍松声眉头紧皱:“不好说,眼下宫中形势复杂,南林侯府无人参与党争,皇上又疏远公主府与靖北军多年,若不是为了争权,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
“难道只是单纯想……”
赵韵书没有说下去。
在吃人的皇宫里,若说没有图谋,单纯的想帮一个人,几乎没有可能。
霍松声将纸收起来,安抚道:“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暂时来看对我们有益。若他还有所图,一定会再联系你我。”
赵韵书点了点头。
姐弟二人一直聊到午膳时辰,霍松声走去院中抱起时韫:“饿不饿,舅舅让人给你做了最喜欢的珍珠丸子。”
时韫跟符尘玩了一早上,没顾上饿,扭头问符尘:“哥哥,你饿吗?”
符尘帮时韫提着鼓,边走边敲:“我不饿,我过了好吃的年纪了。”
霍松声好笑地哼哼:“你今年十七,还是十八?”
符尘仰起脖子:“我十六!”
“嚯,更小。”霍松声说,“赶紧多吃点,还有机会赶上我的个子。”
然后他捏捏时韫:“你更要多吃,三年没见你,一点没长个儿,还想不想做大将军了?”
小孩子长得慢也常见,兴许过两年便冒上来了。
到了饭厅,时韫“哧溜”跑到林霰身边。
他似乎对林霰有天生的好感,挨到人也不说话,就贴着林霰,高高地仰着头看他。
霍松声都看笑了:“小子,你娘你舅在这儿呢,跟着外人做什么?”
林霰低垂着眉眼,与平常的他不同,他看时韫的时候好像多了些温和,比他给霍松声的还要多。
霍松声觉得这就是小孩儿的好处,讨人喜欢,冷脸病秧子都能给他化了。
赵韵书说:“时韫喜欢林先生,就随他去吧。”
几人上了桌,时韫挨着他舅和林霰。
坐得近了,林霰轻声问时韫:“想吃什么?”
时韫指了下桌上那盘珍珠丸子。
林霰右手不便,便左手拿筷替他夹了一个:“还想吃什么?”
时韫摇摇头。
林霰看了看桌上,自作主张给时韫夹了些青菜和肉。
时韫平日在家母亲也是这般喂养,他不乐意地撅起嘴:“我不要。”
赵韵书听见了,刚想说教,便听林霰说:“不能不要,小孩子要多吃青菜才能长高。”
林霰并不算严厉,相反,他说话时的腔调有点循循善诱的意思。
“你不想像舅舅一样高吗?”林霰很小声在时韫耳边说,“长高了,就可以和舅舅一起保护娘亲了。”
时韫犹豫一下:“好吧。”
霍松声挺惊奇地看着时韫和林霰,小孩子这个年纪吃饭就是难事,平日里赵韵书没少受折腾,这些霍松声从赵韵书给他寄去的家书里了解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时韫还挺听林霰的话。
“先生厉害啊。”霍松声说道,“连小孩子的心思都能算到。”
林霰放下筷子:“我没有在算计。”
霍松声挑起眉。
赵韵书觉得霍松声说错了话,桌子底下拍了下他的腿:“先生不要介意,松声口无遮拦,并非有意冒犯。”
“不会。”林霰说,“将军心直口快,是坦荡君子。”
赵韵书笑了笑:“听松声说,先生是来长陵会友的?”
林霰点头道:“正是。”
“那先生见完友人还会在长陵久留吗?我看时韫很喜欢先生。”
林霰看了看时韫:“日后之事尚无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赵韵书没再多言,饭桌气氛还算融洽。
饭后赵韵书便带着时韫返回公主府,临行前时韫还有点舍不得,霍松声跟他说过两日去公主府看他,这才安抚下来。
这时一只白鸽飞过院墙落在霍松声肩上。
白鸽传信,是樊熹。
霍松声从白鸽脚上卸下信件,上面写着:“阁王寺,要事相告。”
第十二章
阁王寺位于城郊一座荒山之上,位置偏僻不好找,知道的人很少。
寺中僧侣不多,寥寥几人,唯一的香火是霍松声供的。
当年靖北军被告谋逆,皇上一怒之下命人掘了戚家父子的衣冠冢,此后也不允许有人为戚氏立碑。
霍松声便在阁王寺中请了三盏长明灯,告慰先灵。
他有三年没来了,长明灯日夜有僧人看护,虽然烧的不旺,却也没有止息。
霍松声入寺后先去给长明灯添了油火,又恭恭敬敬地祭拜一番,随后才由僧人领入厢房。
房中一股檀香浓郁,樊熹戴着斗笠立在窗前,听见脚步声赶忙打开房门。
“三哥!”
霍松声进来关好门,发现一侧软榻之上还坐了个女子。
那女子很是面熟,他骤然想起,是那日在遂州街头被春信和樊熹解围的那位。
“怎么回事?你怎么回长陵了?”
樊熹这个时候到达长陵,表明霍松声刚走没多久,他便带着女子返回了。
“兹事体大,樊熹不敢自己做主。”樊熹说,“这名女子有冤情要陈,还请三哥听其一言。”
霍松声看向女子。
那姑娘接受到霍松声的注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将军在上受小女子一拜!”
哪有话还没说就先开始拜人的,霍松声拉她起来:“你有话说就是,若我有力相助,定当竭尽所能。”
樊熹搬了个凳子让她坐下,说道:“你便将那日对我说的,原原本本说给霍将军听,将军自有定夺。”
女子点了点头,一串泪珠随着动作滴落下来。
“小女李暮锦,长陵人,十三岁随父定居遂州。”李暮锦杏似的双眸中生出深深恨意,“小女要状告前遂州知府燕康,掳掠民女,逼良为娼!”
霍松声记得,那天在街头,这位李姓女子正是因为失贞被众人围堵。
大历朝官员林林总总加起来怎么也得好几万人,霍松声常年待在漠北,特别是地方官,并不能认全。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陌生,看向樊熹:“燕康?”
樊熹看向霍松声:“我调来遂州后,燕康便去了长陵,首辅大人亲点的内阁大臣新员。”
霍松声应了一声:“你接着说。”
李暮锦说道:“我父亲李同光是遂州城防司的教头,去年父亲退离城防司,临走前,邀请同僚来家中做客,前任遂州知府燕康前来赴宴亦在其列。”
“那日酒过三巡,母亲吩咐我去备茶。及至中途,茶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燕康将茶室当作茅房,走错了地方。我给他指条路,临走前他问我,今年几岁,可许了人家。我虽觉得奇怪,但也一一回答。”
前任遂州知府燕康快五十岁了,家中一儿一女,凑足一个好字。他在任期间办成过一件大事儿——与遂州盐商范思年磋商,让利百姓。这事燕康的前任没谈拢,撂挑子摆那儿了,燕康上任之后,不到三月便办成了。
富商给百姓让利,那是惠民的好事,那之后燕康的好名声便打下了,一直到他离任,其在遂州的口碑都相当的好。
李暮锦相信燕康的为人,因此在他第一次单独约她见面时,稍稍犹豫一下便答应了。
燕康是一城知府,寻一个平日里家门都不出的女子能做什么?
他当真什么也没做,一顿饭,细细打听了李暮锦的喜好、爱吃什么饭菜、读过什么书。
最后他用一句话打消了李暮锦的疑虑:“家中不成器的儿子到了婚配的年纪,与小姐刚巧年龄相仿,便想多了解一些。”
李暮锦这才明白,燕康是来说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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