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霍城还年轻的时候了,赤禹离西南最近,赤禹人曾在此生活十几年,与当地人通婚,如今西南府许多异族长相,风俗习惯也与赤禹相同,都是过去留下的痕迹。
霍松声心情忽上忽下,赤禹遍地是珍稀虫草,真可能有火蛇草也说不定。他长舒一口气,压在心上的巨石仿佛也借此卸去一角。
霍城观察着霍松声,见他神情紧张,时紧时松,追问道:“什么朋友要你如此上心?”
霍松声不正面回答:“就是这次回长陵才认识的朋友。”
“那才多久,你还特地为人回一趟家?”
霍松声狡辩道:“什么啊,我分明是特地回家,顺便问一问的。”
此时看了全程的殷谷溪适时出声:“小侯爷,怕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位?”
霍松声:“……”
赵玥终于发觉不对:“还带回来啦?你几时带人回过家。”
联想到霍松声这多年老光棍,莫不是突然开了窍,为娘的大胆猜测:“松声,是不是你心上人啊?”
霍松声无法否认,但更无法向他爹娘言明林霰的身份,只说:“我确实喜欢。”
这回连霍城都正经起来:“她是哪里人?今年几岁?可读过书?家里是做什么的?都病到要找火蛇草的地步了,还能活得长吗?”
最后一句简直是扎霍松声的心,他摆摆手:“您这嘴能说出什么好话。”
霍城看出霍松声是来真的,叫来殷谷溪:“谷溪啊,请柳大夫来,仔细瞧瞧。”
殷谷溪左右摸不着头脑:“小侯爷一回来便吩咐了,可是侯爷……”
霍城不明就里。
殷谷溪吞吞吐吐:“小侯爷带回来的……是位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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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叔:可吓死我了!
第七十五章
霍松声是被霍城打出前厅的,他小时候时常挨打,挨打就跑,跑的比兔子都快,气的霍城天天拿棍子在后面撵他。
霍松声知道挨打的时候谁说了算,赵玥在的时候往赵玥身上扑,赵玥不在的时候往戚庭霜身上扑。
反正有这俩给他拦着,霍城基本无法得手。
赵玥抱住霍城的胳膊不让走,霍城这个岁数还要被儿子气,脸都绿了:“霍松声!你把话讲清楚!”
霍松声早跑的没影,一头扎回自己的院子,门一甩,还从里头上了栓。
柳大夫已经到了,正在给林霰诊脉。
林霰睡醒了,靠在床头,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他来来回回在房间里看,像是新奇,也像是在了解。
“先生,您现在可觉得头痛胸闷?”
柳大夫年轻时在宫里做过御医,后来辞官返乡,在南林城里开了家医馆,手下学生也是满大历跑的。他和霍城在长陵宫时便认识了,后来霍城也回到南林,家里人大病小灾都是找的柳大夫。
林霰“嗯”了声,说道:“胸闷有好一阵了。”
柳大夫说:“除此之外可还有别处不爽?”
林霰不爽的地方多了去了,已经无法说得清楚明白,便摇摇头。
霍松声这时进来:“哪里不舒服要说,别讳疾忌医。”
林霰原本还在看墙上挂着的字画,听见声音转回头,眼神比往常要柔和许多。
霍松声先替林霰交待:“他太怕冷了,一到夜里就发抖,体温也很低。”
柳大夫说:“先生体内有寒毒,今年冬天又格外冷些,怕是很难过。”
“可有办法缓解?”
柳大夫:“我开几副药,有条件的话带他泡泡药浴,发发汗会好受一些。先生的身体照顾起来要比旁人加倍仔细,最好不要操劳,也不要过度忧思,万害从心起,心里舒畅,病也好得快一点。”
这话别说林霰了,就是霍松声也听过好多回。他看向林霰:“大夫说的你记住了没?还有哪里难受?”
林霰摇了摇头。
柳大夫说:“至于胸闷气短,是五内郁结之兆。小侯爷,您和下人先出去,我替先生施个针,排排郁结之气。”
不耽误时间,柳大夫将药开好交给霍松声,让他先去拿药。
门关上,柳大夫面色一沉,询问道:“先生体内寒毒深重,世所罕见,按道理来说,这样的病症不可能拖至今日,先生可否告知是用过什么药才得以保全性命?”
这话林霰也听过许多次,他看过无数大夫,无数人都束手无策,他为了活命吃过太多药,早已不知哪样有用哪样无用。符尧也说过他命大,早该死了,却一次又一次活下来,可是原因符尧却找不出,只是猜测或许是吃的药太多,其中部分相互作用,才误打误撞为他续命。
林霰说:“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些去寒保命的药。”
柳大夫连连称奇:“那倒是奇了,先生脉象孱弱,寒气附骨,可这股寒气之中似有若无一点热源,一直供养着先生的心脉。我方才判了半天,几次以为是错觉,它太微弱了,很难发现。”
林霰微微一愣:“热源?”
柳大夫说:“看起来是这样,也许是先生吃的那些药在无形中凝成了这股热源,为先生争取到了时间。”
柳大夫抽出一根银针,示意林霰伸出手。
林霰握紧左手,露出的小臂瘦到皮包骨,柳大夫看了半天竟没找到下手的地方。
“先生若想彻底拔毒还是要尽快找到火蛇草。”柳大夫让林霰解开领口,将针扎在他胸口。
林霰闷哼一声,表情有些痛苦。
“这是先生第一次扎针?”
林霰颤抖说道:“不是。”
柳大夫按住他的肩膀:“疼说明扎对了,请先生忍一忍。”
柳大夫光是扎针就扎了半个时辰,霍松声不仅抓好了药,连药浴都准备妥当。
门一开,柳大夫汗流满面,林霰完全失去力气,气息奄奄的侧躺在床上。
他半敛着的眼睛空茫一片,连领口都无力拢起,敞着嶙峋的胸骨,和顶上两片凸起的锁骨。
这个样子的林霰霍松声见过一回,那次在符山,林霰从药炉出来时便是这样。
霍松声坐在床边,替林霰拉上衣服。林霰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眼前是灰蒙蒙一片阴影。
“他看起来很难受。”霍松声眉头紧皱。
柳大夫说:“不要紧,让他休息一会,趁身上的汗没干,带他去泡个药浴。”
霍松声谨遵医嘱,请符尘送柳大夫出门。
林霰的头发都湿了,虚白的面容更显脆弱。霍松声趴在床头,几乎是贴着林霰汗湿的脸,一直用手抚他的眉骨。
林霰缓了好一会儿眼睛才聚起焦,他唇齿间都是血腥味,难得嘴唇有了色彩,都是刚才剧痛之下自己咬的。
霍松声感觉到林霰气息的变化,唯恐惊扰到什么一般,话说的又轻又慢:“是不是很痛?我陪你洗个澡,回来给你拿烤奶吃,好不好?”
林霰眨眼的速度很慢,说话的力气更是没有,平时转的飞快的脑子无法运作。
霍松声用被子把林霰裹好,抱起他:“出去一下,当心有风。”
侯府财大气粗,霍松声的院子里有单独的浴池,浴池修的亮堂堂,四面铺的都是上好的白玉砖,里面不用蜡烛,而是用琉璃盏照明。
霍松声抱林霰进去,热气将整个浴房灌满,浓浓一股药味飘出来。
浴房中有个太师椅,是霍松声不久前才命人搬过来的。他将林霰放上去,两手勾住他松垮的领口,解他衣服。
林霰比刚才恢复一点力气,手指轻抬:“让符尘来……”
霍松声剥开他的衣服,暴露出林霰一片无暇的苍白皮肤。他挑起眉:“符尘给你洗过澡?”
林霰偏头咳了一声:“……没有。”
霍松声理所当然起来:“那还是我帮你。”
他的手往下勾住林霰的裤带,很容易便拽开,林霰揪住裤子不让脱,又说了一句:“侯府下人总有能伺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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