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后厌极了,累极了,“你走吧,那手札跟我无关,我什么也不想管了,你们李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舍不得江山,舍不得美人,但都跟我没关系了,你不让我死,那你就小心些,当心我再咬你一口。”
李乐童知晓君后想要什么,想听什么,可他做不到。
君后知道的太多了,若放他走,假以时日,受伤的就是越国了。
他不能放虎归山。
至于手札上的内容,他也暂时给不了。
“我与皇后,情投意合,恩爱有加,手札上太|祖的遗诏,待过些年,再公布。”
太|祖李君为在最后的时间,后悔下了那道遗诏,他想撤回了,可他又不甘心,怕错过他与褚卿下一世的情缘,便在撤回和不撤回之间犹豫。
直到最后,他也没能正式下令更改遗诏,只在手札最后一页写道:朕许是错了,然遗诏已下……朕想给自己一次机会。若朕的后人,不论多少代,过了多少年,只要看到此手札,宣布朕的遗诏作废,此后再无褚氏皇后。
君后闻言只讥笑一声,懒得再说什么,他真的累了。
李乐童会不会就此停止这个错误,与他何干呢?他的这辈子已经毁了。
而且,李乐童有他自己的报应。
君后起身要离开,李乐童抓住了他的衣袖,他知道君后非善类,也记得年少时,君后对他的残忍,他对君后,没有太多的感情,但他的的确确,是愧疚的。
他哀伤君后的遭遇。
“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但只要你活着,总有一天会看见太|祖的遗诏作废,褚氏再不会有人牺牲。”
君后:“我不信任李氏。”
李乐童松开手,看向自己的小腹,“我知道,但你只能亲眼去看。”
“李氏犯下的错,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从此越国皇室,不会再姓李,这是太|祖亏欠你们的。几百年过去了,该还了。”
君后蓦地回首,“你什么意思?”
李乐童的手放在了肚子上,神色平静淡然,“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褚寒在卧龙殿等了很久,午时都过一半了,也没等到李乐童回来。
褚寒翻话本的手越来越快,他很烦躁。
被他丢弃掉的念头,又爬了回来。
他真的想把李乐童囚起来,时时刻刻都待在自己身边。
他坠入湖底,李乐童义无反顾地跟着跳下来时,褚寒就知道,他完了,他喜欢上清正帝了。
他还是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
就像命运一般,无可避免的。
对于褚寒喜欢的事物,他一向都是要牢牢抓在手里的,所以在地下宫,看到李君为做的事后,他是动了心的。
但他又不是傻子,这个念头只存在了片刻就消失了。
李君为亲身的经验还摆在眼前,他怎么可能傻到真的效仿李君为的做法。
李君为没用,爱人都留不住,他可不是李君为。
他要李乐童,要他心甘情愿地跟他。
可人不在他身边,他就控制不住他的掌控欲了。
喜欢的东西,必须握在自己手里,才不会被抢走。
这是他在青国皇室摸滚打爬多年,悟出来的道理。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褚寒忍不住了,一把丢了话本,满身戾气。
美翠被吓了一跳,仿佛不认识眼前的皇后娘娘了,嗫嚅道:“皇上……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娘娘,您再等等吧。”
褚寒握紧了拳,手指骨咯吱响。就在美翠担惊受怕地看着面前的八仙桌,怕皇后一个不高兴,砸烂桌子时,皇上终于回来了。
李乐童知道褚寒等急了,让一个小太监先回来通报。
小太监刚说完话,褚寒就越过他跑了出去。
穿过回廊,褚寒看到了他心心念念一上午的人,一身明黄龙袍,分明谪仙一样清冷的美人儿,在看见他的瞬间,露出了浅笑,“梓童。”
褚寒跑过去张开手抱住了李乐童,“你终于回来了。”
李乐童笑着拍了拍褚寒的脊背,温声,“怪我,回来迟了,没生气吧?”
褚寒下意识摇头,“没有生气,我怎么会生夫君的气?”
李乐童没有错过褚寒跑过来时焦躁的眼神,他不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再在褚寒面前端着他的帝王威仪,抬起手,捧住褚寒的一边脸颊,“生气也没什么的,我会哄你。”
褚寒的心跳快起来,喉间干涩,“怎么哄我?”
李乐童让褚寒弯了点腰,在他唇边亲了亲,“不生气了,乖。”
褚寒重重滚了下喉结,手上用力,抱紧李乐童,把通红的耳朵埋进李乐童颈窝。
“我没有生气啦,夫君,不过,这种哄,我很喜欢,我想多要几个。”
李乐童脸颊也有点红,但还是回抱住褚寒,“好,回去就亲。”
“现在先用膳,好不好?”
褚寒闷闷地嗯了声。
算了,还是别囚着李乐童了,他等一下而已,又不用多久。
况且,他也舍不得让李乐童来等他。
等待太漫长了。
第八十七章
常公公得知李乐童有孕后, 就立刻通知御书房,把所有菜单都换了一遍,殿内所有锋利的家具都撤了下去, 就连小茶几,都换成了圆的。
褚寒上午时就看他们忙来忙去了, 当时一门心思在李乐童怎么还不回来,没多关注。
此刻牵着李乐童的手了, 他才随口提了一句, “夫君, 是你吩咐的吗?”
李乐童也随意地嗯了声,“天快凉了,下人们收拾秋装和冬装, 顺便让他们换了。”
褚寒看了眼外面的天,还真是,都有点秋风萧瑟的味道了。他自幼习武,有内力傍身, 体温常年较高, 对这些天气变化不敏感。
褚寒笑嘻嘻地抱住李乐童的手臂,在那只白
皙修长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天冷了也没事呀, 夫君, 我陪你睡觉,给你暖被窝, 保管你感受不到一点冷。”
李乐童见他没起疑, 笑了下, “好。”
他怀孕一事,还没想好怎么告诉褚寒。
褚寒心性单纯, 当时圆房他都不解为何是他在下面,又为何身体结构同他不一样。
李乐童不知道该怎么跟褚寒解释这件事。
他怕褚寒不能接受他双|性子的身份,也不能接受他们的孩子。
更怕让褚寒受了刺激,疯病更厉害。
幸好现在还早,可以再等等。
至少显怀前,都不必担心褚寒发现。
李乐童跟褚寒用完膳,说起君后的事情。此事是他们李氏对不起褚氏,他担心褚寒生他的气。
而跟君后许诺的越国今后皇帝都姓褚,他又无法告诉褚寒。
“太|祖一念之差,做了糊涂事,毁了后代无数人,我……”
褚寒哎呀了声,高大的身体扑到李乐童怀里,看的常公公心惊胆跳,使不得啊娘娘!皇上现在怀有身孕。
李乐童眼神示意他退下。
褚寒蹭了蹭李乐童的胸膛,“夫君,好啦,太|祖做的事,又不是你做的,你道什么歉啊。再说了,褚氏子弟是被毁了不少,可李氏后人也不轻松啊,又不是人人生来都喜欢男人,有些皇帝就喜欢女人啊,结果太|祖非要给人家塞个男皇后,敬着爱着,生下的皇子也只能是庶子,此生都做不了嫡子,他们也是有怨的吧。”
这些道理李乐童都懂,可他还是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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