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想到肚子里的孩子。
有时钻牛角尖了,就想,打就打,等他把褚寒活捉了,就残忍地告诉他,他肚子里有他们的孩子。
就这么看几个字,分一会儿神,一千字的文,李乐童愣是一个时辰了也没看完。
夜里冷,常公公等不下去了,他要斗胆去劝皇上睡觉了。刚动了个脚,房梁上,数个影卫忽然跳了下来,唰唰抽出刀,严阵以待地看着殿外。
常公公大惊,“怎么了?”
影一沉声:“保护皇上。”
李乐童抬起眼,隐约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几息后,一个高大的,穿着一身银甲的俊美灰眸男人走了进来,进来后,就跟看不见影一他们一样,直直地看进李乐童的眼睛里,还勾出了抹笑,“童儿,我来找你。”
李乐童借着影一他们挡在前面,遮了遮衣袍,确定褚寒不会看到,才道:“你们退下吧。”
影一不敢退,这人现在可是青国的皇帝,十二万大军的主帅。
褚寒在原地卸了银甲,一头卷毛扎成了几条辫子,低着头搓热了手才走近,“让你们退下就退下,怎么,还怕我伤害你们皇上?”
走得近了,李乐童就清楚地看到褚寒身上的疲惫,不知又多少个日夜没睡,才顺道拐到他这里了一趟。
马上就开战了,还挤着时间过来。
养精蓄锐都不懂。
李乐童抿起唇,不悦道:“想多了,他们是想借机取你项上人头罢了。”
褚寒要是在这里死了,越国的危机就解了大半了。
“退下吧。”
影一带着众影卫忌惮地退到了殿门口,离得不远不近。
褚寒一个多月没见李乐童,想的厉害,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在李乐童对面坐下,两人隔着张龙案。
近距离看着彼此。
一个不动声色,一个光明正大。
李乐童心道:瘦了。也是当然的,褚寒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拿下了青国的皇位,必定不易。
褚寒看了会儿,嫌离得还是太远,撑着桌案,倾过身子,能闻到李乐童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才稍稍满意,笑了笑,“你瘦了好多,我留下的食谱,御膳房照着做了吗?”
李乐童脊背有一瞬的紧绷,垂下眼睫,一副不想叙旧,跟褚寒不熟的冷淡模样,“你看错了,朕没有瘦。”
褚寒咧开嘴,伸手捏住李乐童的下巴,抬起来,“看错了?不能啊,那我仔细看看,嗯,确实瘦了。”
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褚寒怎么都是开心的。
李乐童拍开褚寒的手,浅色的琉璃目都透着愠怒。
“别动手动脚。”
褚寒作势嘶了声,好像很疼一样,“我是你夫君,怎么就不能动手了?我不仅能动手,我还能动嘴呢。”
李乐童看着他好似他们两人已经和好,肆无忌惮的样子,更生气了,冷声,“青国皇帝,深夜来闯朕的寝宫,你有什么事?”
褚寒收了嬉皮笑脸的表情,观察着李乐童的神色,解释道:“我带那十二万大军绕路过来,不是要吓你,是要做戏给魏人看,怎么,真生气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李乐童偏过脸,“跟朕有什么关系?”
褚寒的灰眸沉了沉,也有点生气了,“你不想见我?”
李乐童:“朕应该想见你吗?别忘了,我们两个现在是敌国。”
褚寒握紧拳,“你撒谎,你明知我是要去打魏国,我们不是敌对关系,永远都不是。”
他假意跟魏禄沨合作,散播魏国要和青国联手,他不信以李乐童的聪明,看不穿真相。
所以为什么不想见他?
只剩一个原因。李乐童他不想。
他不喜欢他。
褚寒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气得快失去理智。
在马背上赶路七天,不眠不休,他不觉得累,即将亲自上战场,带领士兵冲锋陷阵,他也不怕,但李乐童不爱他。
他不能接受。
“我们不是已经说开了吗?”
说到这个,李乐童也很匪夷所思,“朕什么时候跟你说开了?”
褚寒死死盯着李乐童,咬住了牙,合着这么久了,都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
“我给你写的信,你没收到?”
褚寒冷,李乐童更冷,“收到了。”
褚寒要气死,“收到你不回信?”
李乐童:“朕有必要回吗?”
褚寒猛地站起了身,来回转了两圈平息怒火,结果还没平完,他眼尖地看见龙案上的千字文,拿起来一看,底下署名裴晚。
“他是谁?”
大晚上的不看他的信,看别的男人!的!文!章!
李乐童不理他,他就喊了个小太监,问道:“裴晚是谁?”
可怜的小太监哪经历过这种苦难,瑟瑟发抖,不敢说,也不敢不说,最后还是李乐童冷哼一声,说了。
“朕的新科状元。”
褚寒气得目眦欲裂,“长得怎么样?”
小太监这回答了,刚才皇上都答了,他答了,没事的。
“裴大人相貌英俊,翩翩如玉公子。”
李乐童本能轻轻颤了下眼睫,心下道不好。
果然,褚寒扔了千字文,拉着他的手就拽了起来,禁锢在怀里,凶狠道:“好啊,我才走了几天,这都有新人了?是不是再过几个月,你的太子都出生了啊!”
以前李乐童还能容忍褚寒的这臭脾气,现在他脾气也莫名的差了许多,就忍不了了。用力抵着褚寒的肩膀,“不要放肆,你已不是朕的皇后。”
褚寒更紧的勒着李乐童的腰,盛怒之下,他也没发觉手下的触感不太对,道:“我就是!你这辈子的皇后都只能是我!”
李乐童费力,“滚!”
这是李乐童第一次对褚寒说这么重的话,褚寒的眼睛瞬时红了起来,明明看着还凶的厉害,跟狼一样,可这双眼睛,却红红的,好像要委屈哭了。
褚寒松开了李乐童,“若我携带青国朝臣,大军来越国边城,敲响你越国城门,我问你,清正帝,你敢开门见我吗?”
“你敢出来见我,我就把青国送给你。你若不敢,我就攻了你的城门,踏破京城,我来称帝,将你此生囚禁在我的后宫。”
本有些心软的李乐童,听到这句威胁的话,同样冷道:“你敢大军压境,朕就敢开战。”
褚寒最后看了眼李乐童,大步走了,气的地上的银甲都忘了带走。
李乐童呼吸有些不稳,缓缓坐到软塌上,看着空阔的宫殿,像看一场闹剧。
那个人又是这样,来去自如,风风火火的,当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客栈吗。
“来人,收了地上的银甲。”
小太监飞快地捡起了,但要放去哪里,犯了难,小声问道:“皇上……丢哪里啊?”
李乐童没说话,小太监低下头,想着还是丢外面吧。
皇上看起来很讨厌褚寒。
不想他还没丢出去,李乐童就道:“拿过来。”
随后让他们都退下了。
李乐童在软塌上坐了许久,久到像掩耳盗铃,只要他等到深夜,别人就不会发现。他伸出手,指尖落在银色的盔甲上。
冰的他瑟缩了一下。
没有那人的温度了。
而在寒风中骑马的褚寒,骑了一段路,忽觉不对。突然有一天不让他碰了的李乐童,支支吾吾的君长风,只能吃下他做的饭菜,夜里钻进他的怀里就不会做噩梦……等等。
最关键的一点,刚才那个愤怒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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