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想了一会儿,没想出答案来,抹了抹脸上的泪,“回宫吧。”
夫君又不告诉他,他怎么可能猜得到原因。
回到长乐宫,褚寒看着一桌子的膳食,没有一点胃口,让下人撤走了,然后早早熄灯,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床幔,他在想,夫君离开静仙宫了吗?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相信夫君不会让静妃侍寝。夫君没有他以前,都没碰她,现在有了他,更不可能,还有就是,静妃都病得昏迷不醒了,哪还有力气侍寝。
可还是很在意,在意他们单独相处时,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夫君会不会也摸静妃的头?
美翠看见娘娘还没睡,想要上前来通报什么,褚寒抬手制止了他,“不必告诉我。”
以前他会让美翠他们看着夫君的动向,看夫君没有彻夜宿在别的妃子的寝宫,但今天他不想听,他怕等的太晚,会忍不住生气,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今日是夫君母妃的忌日,他要乖些。
美翠闻言咽下口中“皇上已经离开静仙宫”的话,退了出去。
而此时的李乐童,刚刚走出静仙宫,脸上表情冷淡中透着些急躁,这是很少有的,他性子稳重,冷静,很少会对什么事或人感到急躁,但今日,他真的有些着急和烦闷了。
静妃的确高烧不退,昏得都神志不清了,拉着他的手一直轻轻哭着喊母亲。
李乐童知道她自幼丧母,生病了,想念母亲,是正常的,可她久久不停的哭泣,让他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心情不是很好。最重要的是,她哭得太久,拉着他的衣袖不放,让他一直耽误到现在才离开了静仙宫。
天色早已昏暗,他又对褚寒食言了。
这让他无意识地急躁起来。
不知道褚寒生气没有。
“皇后睡了吗?”李乐童问常公公。
常公公听了一下午静妃娘娘的哭声,也有些乏了。他弯着腰,道:“小安子说,娘娘两刻钟前歇下了。”
“他可有用晚膳?”
常公公:“不曾,娘娘今晚一口饭也没吃。”
李乐童的眉皱得更紧了,抬脚就往长乐宫去,“朕去看看。”
看看是不是真的歇了。
常公公看出皇上已经累了,轻声细语地劝道:“皇上,已经不早了,您此时走去长乐宫,娘娘怕是都睡熟了,您去了,娘娘还要起床穿衣,迎接您,一番折腾的……”
李乐童步子都没顿一下,道:“你先回去,朕去看看。”
不亲眼看看,他不放心。
常公公瞪了瞪眼,没想到劝都劝不住。皇上也没用晚膳啊,明日还要上早朝……皇上更累。
他无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皇上,老奴跟您一起。老奴不是怕累,老奴是心疼您这一下午都没歇息一下。”
李乐童回身扶了一把常公公,低声,“朕知道,你回去吧。”
这一句就是命令了,常公公无法,站在原地看着皇上单薄的身影走进夜色中。心情复杂,复杂到最后,还是汇聚成了那句话:
皇上,您别太溺爱!
哪有宠皇后宠成这样的?!
年迈的常公公一瘸一拐地回去他的厢房休息了。
李乐童也走到了长乐宫,没有惊扰任何人。他仔细看了眼褚寒的卧房,确认只有几点微弱的光亮,那是守夜的下人照明用的,除此之外整个长乐宫都很安静。
褚寒真的歇息了。
李乐童放下心,带着一众太监宫女回卧龙殿。
夜风习习,带着闷热,李乐童白皙的后颈泌出了细小的汗珠,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他如常挥退了下人们,自己走进浴室沐浴,半个时辰后,卧龙殿也熄了烛火。
白日里庄严庞大的皇宫,在夜间很是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乐童阖上双目,入梦了,长乐宫里的褚寒,却在同一时间睁开了没有丝毫睡意的眼。
他一拍床板,风风火火地起身,唤着美翠,“快,给我拿衣服来。”
他想通了,夫君不告诉他就不告诉他嘛,他去陪夫君就好了。
他已经干躺了两个时辰了,就是睡不着,心里始终惦记着夫君母妃忌日的事情。褚寒认为,夫君心里肯定是伤心的。夫君伤心了,那他就要去陪夫君啊!
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不要去管那么多了,他就是想去陪夫君!
美翠不明所以,见娘娘语气那么急,她也急起来,小跑着翻出衣服,伺候娘娘穿衣。
“娘娘,您要去哪儿?”
褚寒嫌美翠不够快,自己也穿,道:“我要去找夫君,你们都别跟过来。”
美翠一愣,本能想劝阻,但没等她张口,褚寒就一阵风地跑出去了。
美香还拿着褚寒的腰带,愣愣地问美翠,“翠姐姐,我还用追出去给娘娘送腰带吗?”
褚寒一路狂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又急切又开心的,很想快点跑到夫君身边,陪着他,守着他,夫君训斥他也无所谓。
他就是想现在,今夜,陪在夫君身边。
褚寒跑到卧龙殿,值班的侍卫看不清人,差点就拔出刀,褚寒用气音:“让开!是本宫!”
侍卫连忙退到一边,中气十足地说:“皇后娘娘来了?可要属下进去通报?”
褚寒瞪了他一眼,小声喊道:“闭嘴!别吵醒我夫君!”
接着就快步走了进去,侍卫看看大门到内殿的距离,挠了挠头,这就算皇上是习武高手,也听不见啊。
皇上的卧龙殿内,守夜的下人是长乐宫的一倍多,褚寒让他们都别吵,他自己跑到了窗户边,仔细听了听,夫君睡着了。
褚寒笑了下,心终于定了,坐在窗下,隔着一道墙,守着李乐童。
守夜的下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做自己的活儿。
月上中天,褚寒的头一点一点的,最终肩膀一歪,半靠在墙上睡着了,片刻后,皇帝的卧房里,李乐童不知怎么,忽然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窗外的月光,似有所感,拨开幔帐,赤脚走下了床。
他不喜下人贴身守夜,是以此时卧房里,只有他一人。
李乐童只穿了件寝衣,墨发长发披散在背后,俊美清冷的脸庞在月光下如谪仙般,他一步步走近窗户,修长的手抬起,微微停顿几息,然后推开了窗。
窗下,褚寒听见响动,敏锐地睁开眼,抬起头,在视线撞进李乐童浅色的琉璃目时,褚寒眼中凌厉的煞气瞬时消散,变成了惊喜的愉悦。
“夫君!”
李乐童没有错过褚寒的眼神变化,坚定冷硬如他,也柔软了心脏,褚寒的喜欢,太纯粹了。他伸出手,牵起褚寒,没有问他怎么会在这里,而是让他先进来。
褚寒眼睛更亮了,没等李乐童给他指偏殿的门,他就爬上了窗,兴奋无比,“夫君,我进来啦,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夫君的寝宫。”
李乐童就让开了身体,让他翻进来,还怕他身体娇弱,翻不进来,伸手扶他。
褚寒跟只狗狗一样,眼睛克制不住地到处看夫君的寝宫。就像李乐童这个人一样,即便处处都体现着奢华,可也莫名地感觉孤寂。
只有那张龙床,看起来很是舒适温暖。
李乐童带着他坐到一张软塌上,两人都披散着头发,在月色里,显得很是温柔和亲密。
李乐童看着尤东张西望,很是新鲜的褚寒,猜到他深夜不睡觉,跑来找自己是为什么。
其实他有些自责,他没想到褚寒会在意到睡觉都睡不着,要来他窗下守着,早知如此,他就进去叫醒褚寒了,跟他解释为什么食言,好让他能睡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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