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日常生活(129)

　　原本忒奥克里托斯认为这个原因很合理，因为他存钱时，普拉托的人确实提醒过他大数额的取款要提前通知，让银行有所准备。但是昨晚在街上偶遇愁眉苦脸的铸币厂老板索非尼克斯，索非尼克斯却向他透露了一个可怕的消息：普拉托其实已经没钱了，已经欠了铸币厂好多钱还不了，铸币厂不会再给普拉托送钱，他的钱可能要打水漂了！

　　忒奥克里托斯的腿当时就软了。

　　他的钱是他的全部身家。

　　他不善经营，几次做生意都赔了，眼看财产放在家里一点点消耗却无进项非常忧愁。普拉托开张以后他愿意把钱放到普拉托，神眷之子给了他一个非常优待的利率，比他自己做生意强多了，他就一直安安心心地存着。

　　谁知道神眷之子会出这样的事。

　　如果神眷之子没出事，他原本是会直接续期的。这次听别人说的多了，他心里有些打鼓，恰巧存款到期了，他打算先把钱取出来等神眷之子回来之后再存进去。

　　索非尼克斯告诉他那个消息之后，他吓得魂都飞了，当即找到麦加克列斯家要求立刻取钱。麦加克列斯好说歹说才让从自己家离开。但他又转身来到了普拉托，睡在普拉托门口，打算等开门就第一个进去要钱，不给就去马库托利斯家里要。

　　他不会赚钱，也没什么本事，没有这些钱肯定是活不下去了，以后会饿死。

　　普拉托在挺繁华的地段，他在普拉托门口躺着等时许多人经过，问他为什么躺在这里，他一五一十说了原因，聚集在这里的人就渐渐越来越多了。

　　东方的天色从黯蓝变成鱼肚白，又变成彤色，阿波罗驾着金色战车驶出了海面，驶到了半空中。

　　快到平时普拉托开业的时间了，忐忑不安的人们互相安慰着，望眼欲穿地等着人来。

　　终于，普拉托的几位主管们好像商量好了的一样一起出现在路口，向这里走来。他们走到近处时，人们赶紧给他们让路。

　　主管们好像对眼前这个场面没什么反应，一个人拿出钥匙开门，一个人站在台阶上对着人群喊：“大家排好队！排好队！等一会儿开了门按照顺序一个一个进，不要挤！”指挥着人们排队。

　　看到忒奥克里托斯还说：“忒奥克里托斯，你这么早就来了？那你站第一个。”

　　忒奥克里托斯对他陪着笑脸，站在最前面不住地用衣摆擦着胖胖的额头上冒出来的油汗。

　　人群在他的指挥下很快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在排队的时候，普拉托的员工们也都陆续来了，发现今天主管们都来的这么早，很惊讶地赶紧快步进了普拉托。

　　指挥排队的主管麦加克列斯对排队的人们说：“大家稍微等一等，让我们收拾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路口又粼粼辘辘驶来了好几辆牛车，车辆前后都有手执武器的普拉托守卫警惕地保护着，车上载着钱箱，把地上压出深深的车辙。

　　牛车来到普拉托门口，普拉托的员工们出来一箱一箱把钱箱运进去。运进去后直接放到柜台上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箱盖，放不下的才抬到后面去。

　　许多人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很多不取钱的人也围着普拉托门口探头探脑看这少见的奇景。普拉托的守卫很紧张地驱赶他们，不让杂人进门，取钱的人也要一个出再一个进。

　　麦加克列斯对排队的人解释说是怕引起乱子，取钱的人看到这么多钱都平静下来了，很谅解他们的担心，也不嫌弃这样效率慢。

　　忒奥克里托斯第一个进去，普拉托已经把他的钱准备好了，三塔兰特，装了一只大木箱，让他点数，并让他仔细检查银币的成色，还称了重量给他看。之后问他：“都没问题吧？你要看好，走出普拉托之后出问题我们可不负责哦。”

　　忒奥克里托斯来回检查了好几遍，松了口气说：“都没问题。”

　　但给他点钱的主管说：“有一个问题。”

　　忒奥克里托斯心里一紧，忙问：“什么问题？”

　　那主管指着箱子问：“你准备怎么拿走呢？这可沉的很。”

　　“啊？”忒奥克里托斯傻眼了。

　　三塔兰特白银，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重，忒奥克里托斯是个体质虚弱的胖子，不是大力士，一个人是搬不走的。

　　他倒是带了一个奴隶，但是就他和奴隶两个人搬着这么多钱在街上走，这也太不安全了。就算他放到家里也感觉很不安全啊。

　　那主管摇摇头说：“如果是平时，我就让我们的守卫帮你送回去。但你看今天，我们也担心安全，分不出人手。你让你的奴隶回家去，多叫些人来拿吧。你可以先在这儿等着。”

　　忒奥克里托斯感激地连忙对他道谢，那主管帮他把箱子搬到了一边，才让第二个储户进来。

　　普拉托没有像索非尼克斯期望的那样乱起来，他气的不轻，非常不解他们哪里来的钱。

　　他不知道的是，忒奥克里托斯在麦加克列斯家闹完，麦加克列斯就召集了所有主管，深夜去了马库托利斯家。

　　他们找到马库托利斯，告诉了他眼前普拉托的困境，希望可以得到他一些帮助。

　　马库托利斯早知道普拉托的情形，这几天一直惴惴不安怕连累到自己，结果塞雷布斯的人还是来找他要钱了。他大怒，断然拒绝。

　　麦加克里托斯等人费尽唇舌，告诉了他普拉托信誉崩溃的后果。如果明天普拉托拿不出钱引起更多储户的恐慌，他们多半都会来找马库托利斯要。马库托利斯是塞雷布斯的父亲，必然要对儿子的一切行为负责，到时候马库托利斯家里的所有产业都可能会保不住。

　　而他们明天要是能稳住储户，那普拉托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马库托利斯暴跳如雷，怒骂了大半夜，最后还是无奈妥协，让他们从家里拿走了四塔兰特银币。贡吉拉得知消息，还又给他们送来了一只小箱子，里面是六百德拉克马金币。

　　贡吉拉除了拿着普拉托的印章，塞雷布斯还会隔三差五给她钱，让她平时花费。这一小箱金币就是因为打造的特别精美，塞雷布斯拿回来给她把玩和花的。

　　金子和银的比价是十四比一，这一小箱金子也值一塔兰特多了。有这笔钱，明日多半就能撑过去了。

　　麦加克里托斯等人还想出了一个主意：在明天给储户取钱时把速度尽量放慢，这样就更保险了。

　　几人一夜没睡，仔细商量次日怎么应对。快到天亮时他们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远在德尔菲的菲多收到塞雷布斯出事、普拉托被挤兑的消息，连夜带着一笔钱赶回来了。

　　他带回来的这笔钱有二十塔兰特之多，虽然还远远不能解决普拉托的危机，但至少这几天他们是有底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塞雷布斯会出场

 

第135章 菲多与赫洛亚

　　麦加克列斯和菲多在普拉托营业大厅的一个角落，边看外面排队的人群边低声谈话。

　　麦加克列斯感激地说：“菲多，这次多亏你回来的及时，不然我们可就麻烦了。”

　　菲多连夜赶路，非常疲惫，但精神还是紧绷着，不能放松，回答道：“我带回来的这笔钱或许可以缓解几天，但塞雷布斯如果一直不回来，马库托利斯不能给人信心，普拉托还是撑不下去的。”

　　麦加克列斯这几天已经见识了合作伙伴的翻脸无情，苦笑着说：“这也是我所担忧的。其实我们的财务很健康，我们坏账很少，贷出去的钱回报率很好，只要不挤兑，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塞雷布斯这一出事，所有人都不信任我们。但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别的……索非尼克斯已经露出不好看的嘴脸了，我猜他是想吞了普拉托。背地里像他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挤兑这件事过去，我恐怕马库托利斯也是保不住普拉托的。”

　　麦加克列斯等人也不是傻的，索非尼克斯各种反常举动背后的意图，他们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菲多沉着脸说：“塞雷布斯肯定会回来的，我们一定要保住普拉托，这是他的心血。不能等他回来时一看，什么都没有了。要是那样，我们还怎么有脸见他。”

　　麦加克列斯比他还重视普拉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