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雷布斯问:“药渣还在吗?”
公共医生说:“就倒在街边,你在怀疑什么?”
塞雷布斯说:“我能去看看吗?”
公共医生二话不说带他出门找到诊所常倒药渣的地方,指着一团煮过的接骨木枝叶,说:“就是这个。这里除了你父亲之外还有一位公民骨折,他们两个的药是一起煮的。”
塞雷布斯拾起那团枝叶闻了闻,没有闻出所以然来。而且有人和马库托利斯喝了一样的药,人家没出问题,应该不是药的问题。
塞雷布斯和医生回到诊所,又检查了检查马库托利斯的指甲和眼睑,仍然没有看出什么异状,但还是对公共医生说:“医生,你不觉得我父亲的症状很像中毒么?”
公共医生不同意道:“什么样的毒会让人发热、腹泻,还不能小解?中毒的人会痉挛、腹痛、口鼻流血,很快就没了命,可不是这个样子。”
但是眼看马库托利斯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又没有别的办法,塞雷布斯决定还是试着按中毒治治。
在这个缺医少药医术落后的年代,还不知道马库托利斯中的是什么毒,塞雷布斯能想到的解毒方法只有洗胃。
虽然马库托利斯吐成这样,胃里应该什么都吐光了,塞雷布斯还是让奴隶灌马库托利斯白开水,然后再给他催吐——马库托利斯不用催都已经吐的不行。
如果是在东方还能让马库托利斯喝点绿豆水解毒,可是此地没有绿豆,塞雷布斯找了些牛奶代替,和白开水换着给他灌。
公共医生看到马库托利斯被这么折腾,实在有些同情,对塞雷布斯说:“如果你非要按照中毒救你父亲的话,我这边也有个办法可能会有点用。”
他让塞雷布斯去买来昂贵的肥皂水,又找来仙人掌剥出里面的肉捣成泥,和肥皂水混在一起给马库托利斯灌肠。
这么瞎折腾一气,马库托利斯的症状居然渐渐缓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晚了,但是天还没亮,就让我们当新的一天还没有来到吧!
第84章 解毒
“或许是吃坏了肚子,我这个办法,治疗吃坏肚子的人也一样有用。”公共医生还是不太相信马库托利斯是中了毒。
塞雷布斯不同意他这个判断:“吃坏肚子会导致抽搐、不能小便吗?”
公共医生哑然。
塞雷布斯检查马库托利斯吃过的食物,都是从家里由奴隶送来的,家里人吃了都没事,说明应该不是食物本身的问题。
塞雷布斯询问奴隶拿了食物交到马库托利斯手里中间接触过谁,有没有让食物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奴隶惶恐地回答没有接触过谁,但有时拿来食物一顿没吃完,会放到下顿接着吃。尤其是葡萄酒,他会每次拿够一天的量,没喝完的就随意放在床脚共用的桌子上。诊所的病房好几人一间,是开放空间,病人、家属们、奴隶们、医生的助手们来来去去,谁都有可能接触到。
塞雷布斯将葡萄酒罐拿来闻了闻,又尝了一小口,并没有什么异味。他将酒罐递给公共医生,公共医生检查一番,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鱼、奶酪这些东西都不容易下毒,如果是有人下毒,一定会选择下在葡萄酒里。可葡萄酒又没有问题,那马库托利斯是怎么中的毒?塞雷布斯迷惑了。
一时弄不明白毒源,他换了个方向,从人际关系方面开始排查。
谁会想给马库托利斯下毒呢?
谁与他有仇?或者他死掉之后谁能有利可图?
马库托利斯症状缓解之后还清醒着,塞雷布斯轻声问他:“父亲,你近来得罪过谁吗?”
马库托利斯不安地仔细想了想,回答:“没有啊。”他从少年时就孤身一人漂泊在异乡求生,小心谨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虽然有点唯利是图,但绝不会轻易得罪人。谁会恨他恨到想要他的命呢?
塞雷布斯也很了解马库托利斯的性格,他在家里虽然独断专行,将妻子儿女都视为附庸,但面对外人时,哪怕只是来买一个面包的客人他都愿意卑躬屈膝的讨好,应当不会和人结下这么深的仇。
那么利益纠葛呢?马库托利斯死掉之后谁能得利?
想到这里之后,塞雷布斯忽然一震,发现这很有可能是自己带给马库托利斯的一场无妄之灾。
马库托利斯虽然没有得罪过人,但他在生意上可是将许多竞争对手挤兑的无路可走,普拉托几乎击垮了雅典所有钱币兑换商的生意。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一直提防着这些人报复。但他原本以为这些人会在他开始贷款业务之后对贷款做手脚、设圈套,或者干脆针对他自己进行暴力攻击,没想到他们居然会去对马库托利斯下狠手。
不过仔细想想,这真是一步妙棋,马库托利斯一死,他会立刻失去对所有产业的控制权,不再成为任何人威胁,而且这段时间起码有将近十年。
既解除了威胁,又出了一口气,何乐不为呢?
有了方向,塞雷布斯就知道该往哪里查了。
他做出实在查不到头绪,无奈放弃的样子,私底下让奴隶挖这些天出入诊所的病人的底细。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照顾马库托利斯的奴隶是卖到雅典来没多久的外邦人,马库托利斯也不是本地人,搞不清本地人之间那些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好在虽然不容易,几天之后奴隶还是锁定了一个比较可疑的人——钱币兑换商皮罗奥斯妻子的弟弟赞米。
这个人宣称肚子疼在诊所里住了一天,公共医生没找出他的病因,他又莫名其妙自己好了,离开了。这个人不是和马库托利斯他们一间病房的,在诊所时却赖在他们房间不走,还宣称自己的葡萄酒特别好,特别热情地请他们每个人都喝了一杯,包括马库托利斯。
但比较难以解释的是,所有人都喝了酒,却只有马库托利斯中了毒。而且这人两天前就出院了,难道还有什么毒是两天后才发作的吗?
塞雷布斯询问公共医生,公共医生表示从所未闻。他又问了阿里斯提德,阿里斯提德也告诉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事情看似再次陷入困局,塞雷布斯又换了个方向,开始查皮罗奥斯,或者他的妻子、朋友有哪个人与懂得一些医术的人交好。
这次他得到的结果极为出人意料:皮罗奥斯本人,与一个外号叫鼹鼠的塞萨利巫师是好朋友。
“巫师?”塞雷布斯第一次听到这个阿提卡语词汇,不解其意。
奴隶恐惧地说:“是的,听说这人能用符咒诅咒人,叫人送命!主人一定就是被这人诅咒了!”
塞雷布斯明白过来,失笑:“被诅咒伤害的人能被用治疗中毒的办法治好吗?”
奴隶倒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个,愣了一下,疑惑道:“如果不是诅咒,那主人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呢?”
塞雷布斯说:“有很多可能。也许那个赞米的酒并没有有问题,也许真的有几天之后才发作的毒。不过暂时没有发现别的更可疑的人,还是要再查查这个鼹鼠的底细。”顿了一下,他对这个奴隶说,“如果你害怕,我可以换一个人做这件事。”
这个奴隶叫迪律斯,是一个很精明能干、很有野心的人,塞雷布斯将他派来照顾马库托利斯,原本是希望他能取得马库托利斯的信任,日后在马库托利斯身边放个人。他急于在塞雷布斯跟前表现,很重视这件事,结果马库托利斯却在他眼皮底下差点没命。他想弥补这个失误,在塞雷布斯让他查找可疑人员时很卖力,不希望在这时候功亏一篑,咬咬牙说:“没关系,我能做。”
塞雷布斯让他去接着查,但心知就算查出鼹鼠有那种延迟几天发作的□□,也很难证实赞米、皮罗奥斯和鼹鼠和马库托利斯中毒这件事有关。没有当场捉住他们的手,这个亏多半要白吃了。不过能查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以后也好防犯一些。
马库托利斯缓过来之后好几天身体都非常虚弱,不过因为中毒事件,他对公共医生诊所很不信任,毒性一解立刻就要求回家去。骨伤在哪里养都行,塞雷布斯现在也很重视他的安全,随他的心意将他接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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