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雷布斯却不动。
阿里斯提德拍拍他的肩膀,说:“别失望,我们继续收集证据。如果凶手就是弥隆斯,下次我来提请诉讼,一定要让他受到应得的处罚。”
像这样的恶性案件,不是血亲的人虽然没有资格直接杀人复仇,但都可以提请诉讼。尤其是哈律斯这个案件严重危及城邦安全,更是人人都有缉凶的义务。
塞雷布斯的目光向也尚未离开的弥隆斯投去,恰逢他意味不明的眼神隔着人群投过来,两人对视片刻,塞雷布斯轻声说:“当然。”
塞雷布斯和阿里斯提德离开,走到了人流较少,不再那么嘈杂的地方,塞雷布斯说:“阿里斯提德,我认为凶手行凶的时候,未必就没有一个人看见。”
阿里斯提德惊讶地问:“你是说?”
塞雷布斯说:“我们检查废宅的时候,一些房间里是有人活动的痕迹的。雅典有不少无家可归的人,那里很可能就有人落脚。只是这些人通常不是雅典人,就算看到了,多半也怕惹祸上身,不会出来管闲事。”
阿里斯提德想起围墙缺口那些进出的痕迹,中庭里甚至被踩出了弯曲的小路,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两人直接向竞技场的方向走去。
竞技场是雅典男子们最喜欢的休闲之处,永远热热闹闹的。人们在此锻炼体魄、竞赛、交际、谈情说爱……人流量很大,入口附近总蹲守着三五个乞丐等待施舍。不过今天公审,人们都挤到广场上去看热闹了,连乞丐们也不例外。
阿里斯提德和塞雷布斯等待了一会儿,才有两个乞丐模样的人说笑着走过来,在往常待的位置蹲下。
塞雷布斯走过去,拿出几个奥波勒斯在手里抛了一下,两个乞丐的眼睛顿时亮了。
塞雷布斯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乞丐争先恐后地说了名字。
塞雷布斯道:“我以往从这里经过,总是看到好几个人在这里乞讨,今天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两个乞丐中瘦一些的回答:“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我们都去看公审了,是我们两个走的快,先回来了!瘸子和老水钟落在后面。他们一个腿瘸、一个老的都快走不动路了,今天街上这么多人,等挤回来恐怕天都要快黑了,哈哈哈!”
塞雷布斯将奥波勒斯放到他们跟前,说:“我想打听个消息。”
两个乞丐你争我夺,各抢到了几枚塞到怀里。瘦乞丐殷勤地说:“您想知道什么,竞技场和附近这片地方的事情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就连竞技场里那些美少年们每个人心里都爱谁,我们也全知道!”
“……”塞雷布斯说:“我想知道从城门到竞技场周围这一片区域,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无家可归的人?”
瘦乞丐想了想,说:“那可多了。你要只问乞丐的话,有三四十个。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穷水手也租不起房子,跟我们一样哪儿没人赶、能避风躲雨就住哪儿。还有一些刚来雅典的穷异邦人,无处安身也会和我们挤。”
塞雷布斯笑问道:“你们俩住在哪儿呢?”
瘦乞丐指指竞技场道:“现在这么热的天,躺哪儿都能睡。晚上竞技场没人看守,我们哥俩就住竞技场,凉快。”
塞雷布斯指指废宅问:“谁住在那里?”
两个乞丐的神情一下子变的警惕,壮些的乞丐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那里没有人住!”
塞雷布斯又拿出一枚崭新的猫头鹰币。银闪闪的钱币反射着亮晶晶的光,两名乞丐的眼睛都红了。他们咽了咽口水,交换了个眼色,瘦乞丐仿佛很坚定似地说:“我们真的不知道。”
塞雷布斯收起钱币,说:“那算了。就像你说的,这附近有很多乞丐,一定会有别的人知道的。”
瘦乞丐忙拦住他说:“别别别,我告诉你就是了。真是的,这是个秘密呢。”他满脸神秘地道,“以前住在这里的是个叫科德勒斯的坏脾气老水手,和他捡来的一个小婴儿。那晚发生凶案之后,他就带着那个小婴儿就不见了。我们都猜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塞雷布斯心中一喜,和阿里斯提德对视一眼,又问他们:“科德勒斯长什么模样?”
瘦乞丐详细形容了一番。塞雷布斯得到想要知道的信息,大方地把银币抛给了他们,说:“多谢。如果知道他们的消息,到巴勒尼斯村社的马库托利斯家告诉我一声,到时我还有重谢。”
瘦乞丐灵巧地把银币抢到了手,塞进怀里,笑眯了眼,连声说:“一定!一定!”
塞雷布斯和阿里斯提德离开后两个乞丐就争抢了起来,壮些的乞丐把手伸进同伴怀里抢银币,嘴里说道:“这钱是给我们两个人的,有我的一半,快给我!”瘦乞丐死命挡格,说:“他问话都是我答的,这是给我的,不给,不给!”
两人争得打了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
正打的起劲,忽然有人一边一个把他们拉开了。拉他们的人一个是瘸子,一个是个满头白发、牙齿都缺了两颗,还画着大红唇的老妪。
老妪笑眯眯地道:“两个甜心怎么打起来了,难道是为了争夺今晚谁来享受水钟甜美的肉体么?现在就打好像有点早,也许水钟今晚还有客人呢!”
瘦乞丐“呸”了一声道:“乳房比钱袋还干瘪的死老太婆,谁想和你睡?哪个不长眼的会来嫖你?”
他说话的时候壮乞丐乘机猛拽了他衣服一下,银币从他怀里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水钟一看,以与年龄绝不相符的敏捷抢在两个乞丐之前拾起银币,看着银币正面的女神头像惊呼道:“久违的‘雅典娜女神’,你们哪里来的这个?”
瘦乞丐扑上来把它夺走,壮乞丐把瘦乞丐按到地上去他手里硬抠,瘦乞丐抵不过他的力气,忙道:“行行,一人一半,我们去找钱币兑换商把它换开,一人一半!”
壮乞丐硬是把银币抢走,说:“我要拿着!”
水钟和瘸子都贪婪地盯着钱币,但自知打不过两人,没有上前硬抢。眼看两个乞丐商量好要离开,水钟急忙叫住了他们,用做作的甜美语调问:“两个可爱的小伙子,你们还没说这枚迷人的钱币是从哪儿弄到的呢!”
瘦乞丐回过头,带点恶意笑道:“是那个你挺喜欢的穷小子阿里斯提德,他刚刚带了个有钱的小男孩来打听消息,小孩给我们哥儿俩的报酬。也许他一会儿还会再来问点别的什么,你也能赚他一笔!”
水钟哼道:“如果他真的再来问消息,我不要他给钱,要让他陪我睡一觉!他问了什么消息,竟然付给你们这么多钱?”
瘦乞丐嘲笑道:“痴心妄想的丑老太婆,你可别把人家恶心坏了!”
水钟自信地挺了挺干瘦的胸脯,说:“恶心?他要是跟我睡了,会知道我有多好!——他到底问了你们什么?”
瘦乞丐道:“这可不能告诉你。”
壮些的乞丐却说:“他们想知道谁住在废宅里。”
瘦乞丐给了他一拳,说:“你白痴啊,为什么要说出来!也许还会有人来问,我们能再赚一笔!”
壮乞丐不甘示弱地还了他一下,说:“哪有那么多人来问,告诉她又能怎样?而且我又没说那男孩还想知道科德勒斯在哪里,要是告诉他了他会给更多钱!”
瘦乞丐气得大喊:“你这个脑袋不灵光的白痴!”想再打他,有怕他再还手,无奈地忍住了,转头对水钟和瘸子说,“让你们捡个大便宜。那个男孩我也认识,是神眷之子塞雷布斯。你们要是谁知道了科德勒斯在哪里去告诉他,得了赏钱要分我们一份。”
水钟笑的前仰后合,等他们走了之后才喃喃自语道:“科德勒斯那老家伙是简单人吗?还想出卖他去赚钱,想得美……”说着她忽然转了转眼睛,神情竟然有丝少女般的娇媚,自问道,“阿里斯提德在打听谁住在废宅里?”
她想起公审时的情形,一时恍然大悟,狂喜地说:“我要发财了!”提起脏兮兮的裙子一溜烟跑了。瘸子叫着她的名字追了几步没追上,只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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