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大连忙俯下身,感激涕零地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然后拽住明景宸就跑。
然而他刚转身没跑出去多远,忽听身后一阵尖啸袭来,他猛地回头,只见鞭影卷着残雪已逼至自己面门,此时想躲已是千难万难,唯有正面迎击才可能避免被抽得皮开肉绽的下场。
理智告诉他不能出手,但身为高手的条件反应已经先一步出卖了他。
只见邹大双手鹰爪般探出就在即将截住鞭影之时,那马鞭如同一条灵蛇刁钻地虚晃了一下,改道往身旁缠去。
邹大见此再顾不得其他,扑上去就要阻拦,然而亲卫可不是吃素的,早已拉弓搭箭地瞄准了他们,但凡他再有一点异动立刻就会被扎成个刺猬,当场毙命。
他身形不由地一滞,时机转瞬即逝,等他再想补救,身旁的明景宸已经被那鞭子卷住了腰肢,如同一只被收了引线的纸鸢,倏忽已被掠至高炎定的马背之上。
高炎定箍紧怀中之人,眸中闪着冷光,对一众亲卫道:“速将这两贼子拿下!生死勿论!”
“不要!”明景宸抓住他手臂,出言阻止。
高炎定掰过他的脸,手指在可怖的疮疤上擦过,触感真实得都不像是在抚摸一张“假面”,他冷笑道:“怎么?总算愿意开口说话了!不装哑巴了?景沉啊景沉,你可让我找得好苦!”
明景宸挣了挣也没能挣脱开去,便愤愤道:“高炎定!你放开我!”
高炎定偏不让他如愿,双手如珠似宝地捧住他的脸,无视他的愤怒,只专注地望到他眼底,咬牙切齿道:“既然又被我逮着了,这次可由不得你,想让我放手?做梦!”话音方落就调转马头风驰电掣地朝城门方向跑去。
明景宸想回头看一眼任伯他们的安危,然而高炎定将他牢牢困在怀里,马又跑得飞快,一眨眼就进了刚开启的正门。
城门口的官兵谁都不敢拦他,忙乖觉地让了道让这两人一骑通行。
高炎定纵马在街道上疯跑,引得路人尽皆侧目,慌张躲避。好在他还知道分寸,凭着高超的马术轻易地避过了人潮,没有伤到外人。
跑了一阵,他在一座巍峨气派的府邸前勒马停驻,然后用大氅一卷将明景宸整个罩住,跃下马打横将人抱起大喇喇地就步上门口的台阶。
顾鼎春的儿子们并联军中的几个有头有脸的首脑联袂迎了出来,见镇北王抱着个人,都不住好奇地打量起来。
早在数天前,他们就被告知镇北王府丢了个人,这人不知为何疑似出现在曲姑,为此镇北王发兵来助他们攻打司徒氏,言明攻下的土地、金银他一概不取,只求挖地三尺将整座城搜个底朝天也要将他王府中走失的人找出来。
当时联军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等攻下曲姑后他们内部又产生了分歧。
一部分人觉得如果在战后仍旧紧闭四门,不允通行,会让民心不稳,不利于战后局势的稳定。况且他高炎定说丢了人,无凭无据的事谁知道真假,就怕这是对方狼子野心想要谋夺曲姑而找的借口。
不久前,这厮以替湄州剿贼的名义占了一州之地就是前车之鉴,若是疏于防范,昨日之湄州便是今日之汀州。
顾氏自从顾鼎春意外身亡,外加司徒昌的全力打压,已经大不如前。虽汀州境内还有少部分人支持,但顾鼎春的几个儿子都是庸碌之辈,不堪造就,否则也无需引入外援联合攻打司徒昌这个蠢材才勉强取得胜利。
战前为了游说外援助阵、策反司徒氏的几员心腹干将,他们不得不许出去很大一部分好处。如果镇北王真的志在一州之地,那就是动了联军所有人即将到嘴的肥肉,犯了众怒。
联军一面忌惮着高炎定,一面又畏惧着他,所以才有了如今只开一方城门,装模作样地核查出入人员身份的局面,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以免真惹恼了对方。
顾鼎春的儿子拱手行礼道:“王爷大驾,有失远迎,不知这位是……”
高炎定还在气头上,出口就带了燎人的火星子,“还要多谢诸位高抬贵手只开了一道侧门,否则本王就是有分、身之术恐怕也逮不到人,这份‘人情’本王记下了,来日必当奉还。”
众人脸上讪讪的,假笑着恭维道:“分所应为,实不敢当。”
高炎定冷笑数声,再不愿和这帮无信之徒多浪费时间,连个招呼都懒得打径自走入府邸内,然后随意挑了处还算顺眼的院落当做临时落脚点。
他把明景宸抱入寝室扔在榻上,随后揭开裹着的大氅欺身而上。
【作者有话说】
咱们周五见~
第149章 软硬兼施
明景宸被捂了一路,衣物底下汗液顺着背脊流淌下来,外加脸上的易容,就更加闷热难受了。他一双眼睛因为高热被蒸得红彤彤水汪汪,连睫毛上都沾了水汽,像是刚哭过一样。
高炎定呼吸一滞,到嘴的狠话生生咽了回去,原先想好的狠绝手段也瞬间忘了个干净,他从榻上站起来,焦躁地在原地走了两圈,然后一脚把门踹了,对着外头喊人。
院落中本就有仆从侍女待命,听到动静就赶了过来,一个个恭敬谦卑地垂手站在他面前听候吩咐。
高炎定道:“打盆温水来。”
众人连忙照办,不仅端了一脸盆水进来,连浴桶、皂角、替换衣裳都一齐备妥了,搁在屏风后面。
将人遣走后,高炎定从脸盆里绞了块布巾,不顾他意愿就在对方脸上擦了起来。
明景宸“呜呜”了两声,脸上被搓得差点剥下一层皮,火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似的,他一把推开高炎定乱来的手,瞪着眼睛没好气道:“你干什么!不要碰我!”
这话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高炎定扔了面镜子在明景宸身上,指着他鼻尖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躲我存心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模样!在你眼里,我高炎定就是那些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恶徒,对不对?你未免太小看了我,也小看了你自己!”
明景宸气得将镜子砸在他脚下,反唇相讥,“难道你不是?”想到当日对方说倾慕于自己时的情景,他就不由得又气又恨,嘴唇还隐隐作痛,像是那天被咬出来的伤口又裂开了一样。
高炎定急赤白脸地反驳道:“我当然不是!”
明景宸冷笑道:“那你现下又是在干什么?莫非伪装得太久,真把自己这只禽兽当成了羔羊?”
自己一腔热忱被他这句“禽兽”浇了个透心凉,高炎定道:“你不辞而别知道我有多心痛么?那夜为了寻你,我在江里游了大半宿,差点力竭死在水里。若不是南地的探子说在汀州疑似发现了你的踪迹,我吃饱了撑地平白给人做冤大头助一帮乌合之众攻城!我高炎定从未对旁的什么人这般小心翼翼,真心以待过。你不回应便罢了,还弃如敝履,将我视为禽兽牲畜。景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明景宸敛眸,并不看他,嘴里的话如同风刀霜剑,字字诛心,“你就当我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怎么都捂不热。高炎定,你何必死乞白赖地追着我不放,像条摇尾乞怜的狗。”
高炎定听罢,虚点了点明景宸,怒极反笑,“好!好!你既然说我是条狗,殊不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条癞皮狗就吃一回天鹅肉,当一回无法无天、仗势欺人的禽兽!你若肯依我便罢了,若是不肯依,我少不得使点子手段让你知道什么是欺男霸女、强取豪夺!”
“你……”明景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像是从未认清过他的真面目。
高炎定又道:“你不顾惜自己,非要在我手上吃点苦头就罢了,你莫非忘了你那两个同伙?”
明景宸听他提及任伯和邹大,就像是被捏住了七寸,他颤声问:“他们落在你手里?”
“没错!”高炎定不无得意地道,“这一老一少身手倒是了得,可是功夫再好又有何用?只他们二人能抵挡得了多少兵马?光车轮战都能耗死他们,更别说我带的兵,弓弩炮火一样不缺,随便挑一件朝他们身上使,你说他们如今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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