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为了蒙骗世人,几日后又带着人装作搜救王爷的样子回到了山坳,因不见我的尸体,便知晓我还活着。这些年来,我东躲西藏,几次差点死在他的人手里,不仅如此,还被严刑拷打,要我反水。”
“我玉鞍出身卑微,得王爷赏识才有了一番作为。今日我便以死明志,要世人都知晓你高炎定究竟是何等卑劣伪善之人!”说罢,玉鞍突然大吼一声,“王爷,您的恩德,末将来世做牛做马才能回报!”
“玉鞍!”高炎定见他生了死志,正要阻止他,然而对方果断从容,当场喷出一口血来,咬舌自尽了。***明景宸在干草上趴了许久,面无血色,眼皮沉重得随时能昏睡过去。
背脊上火烧火燎的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湿漉漉黏糊糊的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附着在衣物上,从温热慢慢冷却,代表着他生命正在缓慢流逝。
他动了动手指,却只能碰到小女孩的脚,涣涣立刻低下头,用哭花了的脸贴了贴明景宸的手,眼泪滚烫。
昨夜他替涣涣挡住了那些亮珠爆炸带来的伤害,背部被炸得血肉模糊。
他本想拼着余力带涣涣冲出人群回到对岸找高炎定,结果人群踩踏、火势冲天,一系列惊变最终堵死了他的退路。
不仅没能救出涣涣,还搭上了自个儿,被纵火的贼人一同劫持了塞进拉夜香的推车里,蒙混出了安宛城。
这伙人在城外还有接应,他们碰头后迅速带着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距离安宛有半日路程的一处临时落脚点。
落脚点在山里的一处洞穴内,周遭没有住户,又因还未开春,就更加鲜有人烟了。
如今这伙人在如何处置自己和涣涣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正在洞口议论。
他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发现除开知晓了幕后指使他们的人来自帝京,别的全是无意义的废话。
明景宸苦笑,这回真是被高炎定害惨了,他的政敌要对付他,自己做什么要凑上去送人头。
他这样想着,又动了动手指,蹭上涣涣柔嫩的小脸,用虚弱的气音温柔地哄她,“别害怕,我们是在和你叔叔那个大坏蛋玩游戏,比赛谁最聪明、最勇敢、最先找到对方。”
涣涣呜咽了一声,露出懵懂的神情。
“我和你有两个,你叔叔只有一个,二比一大,我们一定能赢。”
涣涣伸出小手,一只手比一,一只手比二,比划了半天,才眉开眼笑。
明景宸努力抬高手,摸了下她散乱的小鬏鬏,然后说道:“首先,我们要先想办法消灭外面的坏人。涣涣有什么好主意么?”
小女孩歪着脑袋苦思了半天,摇了摇头。
明景宸道:“那这个我们先放一放,涣涣能帮我先去看看那边有什么吗?”
虽然现在他只剩一口气吊着,但从他醒后就总能听到洞口深处有几道微弱的兽鸣。
明景宸敢让涣涣一个人去探寻,不过是笃定了那伙人在占据这处洞穴前一定已经驱赶走了猛兽,不会再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况且以他自己的秉性为人,不会甘愿在此坐以待毙,让别人来掌控自己的生死。
想要活命必须靠自己。
而今他的状况,如果涣涣是个仅会哭闹喊疼的幼童,那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糕。
她必须要立刻长大,成为半个大人,成为他的臂助。
涣涣望着乌漆嘛黑的洞穴深处,小脸皱成一团,虽然很害怕,但她仍按明景宸说的,慢慢朝里走去。
等她小小的身影彻底被黑暗吞噬,明景宸闭上了眼,耳中涣涣的步履声小而凌乱,他嘴角含着一丝微笑,觉得这女娃娃和兕奴小时候颇为相似。
胆小又倔强。
第20章 大猫猞猁
涣涣去了好一会儿,久到明景宸差点经不住寒冷、困倦昏睡了过去。
几声奶猫似的呻吟将睡意驱逐,明景宸一睁眼就看到三只巴掌大的猞猁幼崽。
它们被涣涣兜在衣裳里,因为饥饿,声音弱小无力,一点不见猞猁称王称霸的威风劲儿。
明景宸赞许道:“是三只猫儿呢,真可爱。”
涣涣顶着哭花的小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明景宸:“它们叫得多可怜哪,一定是饿了,想娘亲了。”
“它们的娘亲在哪里呢?”
涣涣立刻环顾洞穴各个角落,没有猫咪妈妈的踪迹,为此她撅起了嘴,真心实意地为这三只小猫崽担忧。
明景宸继续循循善诱,“也许它们的娘亲迷路了。”
面对小女孩祈求他想想办法的眼神,明景宸笑道:“我们把猫儿放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它们的娘亲一听到孩子的声音,就会立刻找到回家的路了。”
涣涣想到每次自己一喊娘亲,娘亲总会立马出现,还会和自己亲亲抱抱、做游戏,便觉得婶婶说得有道理。
她跑到洞口边悄悄探头观察,那些抓他们的坏人正坐在洞口附近的篝火边说话,她捂着噗通乱跳的小胸膛将三只小猫崽儿藏在了枯草堆里。
然后她哒哒跑回明景宸身边,蜷缩成一团和他相依相偎。
婶婶身上好冷哦,涣涣和他贴贴就暖暖了。
明景宸感受到小女孩充满奶香味的身体靠过来,小小、软软的一团,心底仿佛有一汩溪流缓慢流淌,他闭上眼,继续养精蓄锐,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等明景宸再睁眼的时候,洞内的光线似乎亮堂了些许,他估摸着此时应该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稍稍抬了下胳膊,除了有些僵麻,比先前好了许多,脊背上的伤口结了层血痂,有种紧绷的不适感,但总的来说,身上有了几分力道,头脑也算得上清明,还有放手一搏的余地。
就在明景宸快速估量自己的身体状态并为接下去的自救做设想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洞口有脚步声逼近,进来的有三个人,还有四个守在外面没有动。
从昨夜到现在,对方一直只有七个人,明景宸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有别的人手藏在暗处,可光是要对付这七个,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走进来的三个人都一身黑衣蒙面的装扮,他们办事很谨慎老道,即便现下,面对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一个五岁稚儿,他们也没有要露出真面目的打算。
其中一个瘦高身材的黑衣人上前踢了一脚明景宸,见人没反应,就硬拽住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明景宸装成疼醒的样子,还发出两声呜咽,微睁的眸子里全是恐惧和抵触。
凌乱的发丝被撩开,下巴被人捏住。
余光里的这只手上,还有未洗净的血迹,长长的指甲里藏着深色的泥垢,扑鼻一股土腥味,让人作呕。
这人下,流地用粗糙的拇指一下又一下地蹭着明景宸的脸,目光粘稠恶心,带着明目张胆的色,欲。
“啧啧,昨夜没来得及细瞧,现在一看这女人果然长得标志,难怪勾得镇北王连美妾都不要了。”
“老寥,这个时候发,情,会误事。”
然而这个叫老廖的贼人显然没把同伙的警告听进去,两只眼睛在明景宸描了花钿的脸上留恋还不够,又放肆地往颈项、胸口、腰肢上徘徊。
他喉结鼓动,不断吞咽口水,最后兽性大发地去拉扯明景宸的腰封,“老子不管,大老远地跑来北地,脑袋提在裤腰上讨生活,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反正这女人横竖都得死,死之前不如让老子快活快活,享一把镇北王的艳福。”
明景宸故意装出想反抗又无力反击的模样迷惑他们,老廖的话让他明白,这伙人是不打算留下自己这个活口了。
毕竟一个“重伤的弱女子”,带着太碍事了。
“老廖!别乱来!”其余两人一个想制止,一个围观看戏。
老廖挥开同伙的手,放下狠话,“别扰了老子兴致!老子不是太监,放着这么个大美人在身边,会没有反应!”他撇了对方脐下三寸的位置,促狭道:“我说老兄,你不会那儿不行吧?”
他边说边探进明景宸的衣襟里乱摸,越摸索越疑惑,“怎么这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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