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珩无限温情地说:“好,我答应你,我们都不喝,下辈子你还来烦死我。”
“哼,说不定下辈子是我做你大哥,不,做你爹。”
“反了你了。”宗子珩抱着宗子枭咯吱起来,引来一阵又哭又笑地求饶。
——
半夜时分,宗子枭已经趴在大哥身上睡着了,突然就被摇醒了。
“小九,你看。”宗子珩悄声说。
宗子枭眼底收进一丝火光,是那引灵符!他猛地跳了起来,紧张又兴奋地左顾右盼,“在哪里,在哪里?”
“沉下心来。”
宗子枭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扩散,向四面八方探索鬼祟的怨念,但他修为尚浅,且从没有实战过,凝神感知了半天,也没找到。
“跟我走。”宗子珩抽出剑,朝西南面飞掠而去。
宗子枭跟在大哥身后,黄宏黄武则在最后护佑。
古陀山这鬼已经侵扰当地一年之久,专门挖人肚肠,受害的至少有六七人了。但此地地处纯阳教和五蕴门势力交界处,两派素有不合,谁都不愿意管这里的事,这才导致这鬼祟被越养越厉害。
大名宗氏虽然称帝,但九州幅员辽阔,各地始终是由当地的仙门世家守护,百姓奉税以求仙门庇护,各仙门又要向宗氏纳贡,而那些偏僻的、穷困的、或夹在不同势力之间的地方的百姓,往往因为奉税不够而被忽视,受尽妖魔鬼怪的祸害。
宗子珩每次外出游历,都会为百姓除害,像他这样的修士不在少数,天大地大,如此仗剑天涯、逍遥自在,才是他心中最向往的生活。
他们很快就追上了那邪祟。
宗子珩道:“黄宏、黄武,你们来掠阵,别让他跑了。”此次除了要收这东西,他也想让宗子枭历练一番。
“是。”
那邪祟果然是起尸的,他的腹部被掏了一个几乎是对穿的大洞,极为骇人,尸身已经烂了一半,在盛夏的夜里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那行尸意识到威胁接近,发狂地扑向宗子枭。
宗子枭第一次面对真正的鬼,就这样形容可怖、腐臭熏天,吓得他脸色刷白,他握着剑,一时竟愣在当场。
宗子珩挡在宗子枭身前,一脚将行尸踹开,举剑就刺,那行尸的速度比俩人想象得都快,反身闪避后,又扑向宗子枭,他显然是知道在场谁的灵力最弱。
“小九,拿符来!”
宗子珩手挽剑花,将那行尸接连逼退,却不急着制服他。
宗子枭终于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竟吓傻了,一时羞愤,从怀里掏出一张符,上面用朱砂写着伏魔决,他转到那行尸后方,将符打了出去。
那行尸感受到背后的灵压,快速闪避,他发出凄厉地嗥叫,那烂得只剩下两个黑黢黢的洞的眼睛,凶狠地“看着”宗子枭。
宗子枭咬了咬牙,挥剑击了过去。
行尸伸出十指利爪,抓向宗子枭。
一道白影飞过,抱起宗子枭躲过行尸的攻击:“小九,不要怕,有大哥在,再试一次。”
宗子珩在前方与行尸缠斗,宗子枭再掏出一张符,故技重施,想要偷袭行尸的后背。
那行尸也早有准备,一察觉到灵压,就飞身闪躲。
这一次宗子枭却没有退,他目露凶光,小小的身体原地弹射而起,趁着行尸被宗子珩和符箓前后夹击,闪躲不利时,欺近后方,一剑狠狠挥出。
一颗脑袋飞上了半空。
宗子珩呆了呆。
第一次除祟,他不想给宗子枭留下太可怕的印象,所以以降服为主,却没想到宗子枭天生带股狠劲儿,抓到机会直接砍头。
头颅落地,行尸也应声倒在了地上。
宗子枭持剑而立,小胸脯剧烈起伏,脸上汗出如浆,显然是心有余悸。
宗子珩走了过来:“小九,你没事吧?”
宗子枭摇摇头:“大哥,我不怕。”
宗子珩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怕也没关系,大哥第一次面对邪祟,也怕得要命。”
“真的吗?”
“真的。”
宗子枭笑了一下:“但我真的不怕,至多有点紧张,有大哥在,我知道什么东西都伤不到我。”
宗子珩也笑了:“你表现得很好,亲手了结这邪祟,父君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大殿下。”黄武正在检查行尸,“有些古怪。”
俩人走了过去。
黄武皱眉看着那行尸,又看了看自己的兄弟,询问道:“你觉得呢,像不像?”
“像。”
“怎么了?”宗子珩不解道。
黄武道:“回大殿下,这人的伤,看着像是个被挖了金丹的修士。”
第11章
宗子珩一惊,蹲下身来,仔细查看那行尸的致命伤,由于腐烂的缘故,具体的位置已经无法确定,但无疑是在腹部一带。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被窃丹的修士,没什么经验,但这两兄弟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他问道:“你们是怎么看出他被挖了金丹?”
黄弘道:“大殿下您看,他腹部开了这么大一个窟窿,虽是因为腐烂,但死时这个地方肯定有很大的伤口。此外,除了丹田一带,其他地方多处有伤,却都不致命,好像故意要留他性命,这修士的修为不浅,如此轻敌的打法很可能会搬石砸脚,冒这样的险,多半是因为挖人金丹,必须是活人生挖,人一死,灵力跟着溃散,金丹就没用了。最后,这行尸专门挖人肚肠,显然是怨念执着所致。窃丹贼屡杀不尽,我们也算见过几个,被害的修士,死法跟他都差不多。”
“这些魔修真该千刀万剐。”宗子珩咬牙道,“偷人毕生修为,还要害人性命。”
黄武叹道:“皆是因为人丹诱惑太大,越厉害的修士练就的人丹,增补越厉害,听说顶级的人丹,甚至能改变人的根骨。”
“根骨不是天生的吗?”宗子枭看着那行尸,想到被人活生生挖走金丹的绝望,不寒而栗。
“金丹凝结的是一个人先天的资质和后天的修行,吃下这样的人丹,就等于吃掉了修士先、后天的部分精华。据说,被挖了金丹的人,投胎转世,都无法再结丹。”
“自专修此道的邪教天枢被剿灭后,窃丹魔修已经很少在修仙界出没,碰到此类魔修更是人人得而诛之,没想到他们还是如此胆大包天。”宗子珩看着这枉死的修士,心中生出怜悯。
“天枢教被连根拔除后,此类魔修确实少了许多,但不可能完全消失,其实……”黄武欲言又止。
“怎么?”
“十几年前兖州出过一起与窃丹有关的惨案,不知大殿下是否听说过。”
“不曾。”
“大殿下当时年幼,没听过也正常。那是个小门派,但也是正道仙门,那掌门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改根骨,竟骗杀了他三十年的挚友。”
宗氏兄弟都僵住了。
黄弘面色沉重:“他把那修士灌醉,挖了对方的金丹,毁尸灭迹,后来事情败露,被寻仇的屠了满门。”
宗子珩听得头皮发紧。人之恶,远胜鬼祟。
“所以,并不是只有专营此道的魔修才会窃人金丹,江湖上有专门的‘猎丹人’,金丹要价极高,不是一般人负担得起的,这些修士的金丹最后到底被谁吃了,哪里说得准呢。”
黄弘的话留了几分,没有说破,但在场人岂会听不懂。难道那些正道修仙者,就从来没有对人丹动过心吗。
宗子珩看着那修士惨不忍睹的尸身,想他生前多半也有过兼济苍生的豪情,问道修仙的理想,自懂事之日起就刻苦修行,风雨无阻,毕生付出换来的成果,却被人残忍掠夺,最后甚至不能入土为安,沦落成一具祸害百姓的行尸走肉,同为修仙者,这样的悲剧令人无法不共情。
宗子珩心里堵得慌,他道:“我们途径此地,刚好碰上他,也算一种缘分,他也是受害人,渡人渡到西天,此事不该就这样了结了。黄弘黄武,天亮了,你们分别去一趟纯阳教和五蕴门,令他们调查这位修士的死因。一是找到凶手,阻止他再作恶,二是查出这修士的身份,送他回乡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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