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震动才止歇,而宗子珩已经听不到弟弟的声音了。宗子珩狠狠一拳垂在地上,急得眼睛都红了,他大吼道:“闫枢,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畜牲,缩头乌龟,给我出来!”
“大殿下。”华愉心小声安慰道,“九殿下可是蛟龙会魁首,他一定可以保护自己。”
“我怕他……”话到嘴边,宗子珩却无人可以倾诉,心里乱成了一团。宗子枭和闫枢到底是什么关系,小九会不会才是他的真正目标,他想干什么?
“再说,就像你说的,闫枢如果还想保住狗命,他不敢动九殿下的。”
宗子珩沉声道:“我怕他害怕。”
华愉心静默片刻:“大殿下真是个好哥哥。”
宗子珩拿出他和宗子枭之间的传音花,他不敢抱太大希望,但这小东西也许能在石头缝里找到出路,找到小九。然后他打算再去背华愉心:“走吧,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找找其他出路、其他人。”
“不用了大殿下,我一直在用灵力疗伤,已经好多了。”华愉心扶着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宗子珩迟疑了一下,上前扶住了她。
华愉心的两颊顿时染上红晕,还好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免去了尴尬。
他们折返回去,发现了一条岔路,只能凭着直觉走下去,一路上,他们几次走到死胡同再折返,也没有再碰到任何人,只有地宫深处偶尔传来的响动,告诉他们这里的地形还在时刻变化。也许闫枢从公输矩那里得到了灵感,打算把他们拆分了圈起来,再逐个击破。
宗子珩担心宗子枭,也担心其他人,空气中窒闷着长久的沉默。
许久,华愉心打破了沉默:“大殿下,四年前,你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古陀镇呢?”
“那时候,小九刚刚结丹,他从未离开过大名,央求我带他出去玩儿,我们打算一路南下去蜀山,途径了古陀镇。”
华愉心轻叹一声:“都是缘分啊。小师叔失踪后,我爹派人找了他一两年未果。”
“古陀镇刚好是纯阳教和五蕴门交界之处,两派都不太愿意管,怕起冲突,但出了事之后,纯阳教十分配合调查,反观五蕴门,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我那时候就该有所察觉的。”
“是啊,当时闫枢管理五蕴门对外之机务,他利用这一点,常年四处走动,也不会引人怀疑。”华愉心黯然道,“陈星永挖了丹,卖给了他,可那么多丹,绝无可能是他一个人吃的,之后,他又卖给了谁呢。”
“只有活捉他才能问出来。”宗子珩道,“至少陈星永已经受到了惩罚,你小师叔在天有灵,也会安慰许多。”
“嗯。”华愉心声音有一丝哽咽,“从小,我小师叔就最爱和我们一起玩儿,他是个极好的人,一花一草也不忍践踏,若他知道他死后变成了邪祟,害了那么多无辜百姓,他该多难过啊。”
“那不怪他,他也一样无辜。”
“所以,我们十分感恩大殿下度化了他,让他可以投胎转世。”华愉心抹掉了眼睛,“可我有时候想不通,老天爷为何不善待好人?”
宗子珩心头一沉,失落地说:“生死轮回,每个人,每一世的课业不同,命这东西,还是不要深究了,没人想的通。”
华愉心愣了愣,淡笑道:“大殿下年纪轻轻,有时候却十分老成呢。”
宗子珩也笑了:“我是长子,自然要比同龄人更早懂事。”
“我……啊!”华愉心脚下绊到了石头,身形往前扑去。
宗子珩一把揽住她的腰,人也顺势跌进了他怀里。
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对方身上淡淡的幽香毫无防备地钻入鼻息,两道刻意压抑地气喘声显得格外地小心翼翼。
俩人同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分开了,暧昧的气流涌动,在人心口烧了一把火。
“华、华小姐,我……”
“叫我名字吧。”华愉心脱口而出。
“……”
“我、我的意思是……大殿下身份尊贵,不必、不必对我用敬称。”
“好。”宗子珩红着脸,唯恐心跳声太大吓到佳人,他徐徐地、郑重地叫道,“愉心。”
华愉心露出了一个羞涩又欣喜的笑容,比起火符咒,这纯美的笑靥才是无边黑暗中的一束光。
直到这一刻,宗子珩才真正发自内心地想要娶华愉心。不为华英派的权势,不为母亲的野心,只是自己动了心。
第68章
俩人在地宫中寻了很久,一筹莫展之时,终于听到前方传来了些响动,似乎是有人在呼救。
他们循着声音跑了过去,在一处石室里找到一个受伤的人,是个纯阳教弟子,淡金色的修士服上遍布血污。
华愉心矮身去扶他:“这位大哥,你伤到哪里了?”
宗子珩见这人身上全是血,恐怕凶多吉少,他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只凝血丹,倾身过去想要用灵力探查对方的伤情。
可刚刚凑近,他敏锐的嗅觉就在那片血腥味的掩盖下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香。
他一惊,猛然抬头,正撞上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犹如一头饥饿的野兽盯着近在咫尺的猎物。他一把推开了华愉心,人也向后退去。
腰腹一阵剧痛,宗子珩低头一看,一把银晃晃的匕首,已经没入身体大半,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白衣。
“大殿下!”华愉心一把扶住宗子珩摇晃的身体,惊恐地看着他的伤。
宗子珩把刚拿出来的凝血丹直接送进了自己嘴里,他抓住匕首,咬紧了下唇,猛地拔了出来。
噗嗤一声,血花飞溅。
华愉心眼泪盈眶,她一把抽出了剑,悲愤交加,冲那偷袭者怒喊道:“你找死!”
宗子珩却一把拉住她,忍着剧痛,哑声道:“不要。”
那偷袭者轻松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看来根本没有受伤。
华愉心厉声道:“你敢偷袭大殿下,你置许真人于何地,是谁指使你!”
偷袭者冷冷一笑:“你们可以自己去问大师兄,如果能活着见到他的话。”
“不必。”宗子珩瞪着偷袭者,目光锐锋如刃,“这件事跟许真人毫无关系,对吧,闫枢。”
此言一出,不禁华愉心骇住了,就连偷袭者也是一愣。
那偷袭者年轻英俊,身材高大,十分附和纯阳教弟子的外形,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把他和年过半百的闫枢搞混。
“大、大殿下,你在说什么?”华愉心不解地看着宗子珩。
偷袭者露出一个嗜血地笑:“我以为你就是个少不更事的蠢货,看来是低估你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猜猜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宗子珩需要更多时间,用凝血丹和灵力让自己的伤口快些止血。
但这一招被拆穿了,偷袭者手中多了一把剑:“想拖延时间吗?没关系,只要你们死了,这依然是个秘密。”
华愉心看着那把剑:“你、你真的是闫枢。”
利剑出鞘,闫枢用剑锋指着宗子珩,“再给你一次开口的机会,怎么发现的。”
宗子珩沉声道:“昨夜,我在白露阁。”
“哈哈哈。”闫枢大笑道,“真是百密一疏。”
“你和楚妃娘娘……”宗子珩露出厌恶的神情,“无耻至极。”
华愉心瞪圆了一双杏目。
这句话瞬间惹恼了闫枢,他目露凶光:“我们无耻?那夺人所爱、强占女子的狗贼岂不更无耻?!”
宗子珩脑子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你是……”
“没错,我是楚盈若的未婚夫,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宗明赫那个狗贼在蛟龙会上一眼看中她,他不但抢走我未过门的妻子。”他眸中迸射出浓烈地恨,“还指使闫枢那个老畜生害死我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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