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只写了几句话,就再也没有后续。
——队长也忘记了这件事。
然后,他们就像是根本意识不到队里缺了一个人一样,继续悠闲的生活。
可是,队长发现,自己的房间里经常会被水淋湿。
他觉得奇怪,于是某一天早上,他没有离开,而是躲进了衣柜里,想要看看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就看到,一位早已经被他遗忘的队员,竟然推开了门,带着浑身的尸臭,四肢僵硬的走进了房间。
水从尸体身上滴落下来,沾湿了房间里的家具和布料,而那队员已经开始浮肿,腐肉和松垮的皮肤一起坠在身上,要落不落,随着他的行走而摇晃。
队长在看到队员的脸时,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对啊!他是我的朋友,我队里的人,为什么他消失了这么久我却没有发现?为什么他现在是这副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队长胆战心惊,又是关切又是害怕。
结果就是这一着急,他在衣柜里弄出了声响。
腐烂的尸体听到了声音,慢慢转回头,看向衣柜,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队长差点被尸体的腐臭味熏昏过去,距离近到他能够清晰的看到昔日朋友身上被泡得浮肿的肉块,而他的心跳也已经提到了最高。
但接下来的事情,队长忘记了,也没有在笔记本上写明。
不过,虽然队长忘记了这件事,但大脑却帮他记住了当时的恐惧。
因此,他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待长寿村。
也因此,他发现了很多奇怪之处。
比如,村里没有年轻人和孩子,一个都没有。
虽然村里的老人说,年轻的孩子们都出去打工了所以才不在村里,可是队长在村里呆了许久,却根本没有在村里发现过任何年轻人的用品,也没有相对应的小木楼和房间。
比如,村里的菊花仿佛无时不刻不在盛开。
队长在进山的时候,在民宿遇到了其他要出山打点好事情然后回来隐居的人,他们都说村里的菊花开了两三个月,而队长又在村里待了几个月,却从来没有见过菊花枯萎。
仿佛一年四季,菊花常开不败。
比如,村里虽然家家户户有水井,却早已经荒废不用,而是饮用河水。
河水每逢有阳光的时候,就会清澈见底,甘甜清冽得没有一丝杂质。可一旦到了太阳落山之后,河水就会变成血水。
队长也曾问过村民这是怎么回事,村民却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答案“反正你也记不住,就当是上游死了动物吧”。
……
种种奇诡之处,开始让队长感到害怕了。
他想要离开村子,却没有想到,每每当他刚提起这个念头,转眼就会遗忘。
队长在笔记本上划下了正字,每一次当他还能记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就在本子上划下一道,最后,积攒了上百次。
而队长也终于想起来,他之前忘记的是什么。
——他忘记了村子里的异常,更忘记了自己在忘记这件事。
无论队长如何拼命的想要记住,但那些记忆都转瞬即逝,连让他完整书写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队长试图想要将这些事情记录在笔记本上,但他永远无法记下来一件事,总是写了几个字,就会忘记自己本来在想的是什么。
到最后,队长被自己记忆缺失的无力感,和村里越发显现的异常,逼得精神几乎崩溃。
人在绝境之中,依旧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找寻生机。
但,如果意志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呢?
如果连你的大脑都背叛了你,你的眼睛看不到本来应该看到的东西,你的耳朵听不到最真实的声音,就连可以作为证据的记忆也全部缺失。
当你想要做些什么,环顾四周,却只剩下茫然。
那——
你要如何走出绝境?
你唯一能依靠的你自己,都背叛了你……
笔记越是向后,字迹就越是潦草和混乱,连思维都逐渐变得浑噩,措辞越发疯狂。
如果不是笔记最前面的几页表明了主人的身份,赵真几乎要以为,自己在看的是一个精神病人的笔记本。
赵真每翻过一页,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很多事情并没有被笔记本的主人成功记录下来,而是赵真在结合了前后几页的记叙之后,还有页面上残留的一些笔尖划过的笔画,最后艰难推断出来的。
赵真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笔记本的主人即便记录了这些,但他从来没有想起来过,自己曾经将脑海中的东西记录下来。
就像是因为笔记里那些绝望的字字句句,会让队长产生不快乐的情绪,于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这些记忆尽数抹除,从根源上防止了队长不快乐的可能。
也正因为队长的遗忘,所以他才会在想起来自己要写笔记时,从容的翻开下一页,以一副岁月无恙的模样,从容写下那些对长寿村的称赞。
可是,翻开到下一页,队长的挣扎却还在继续。
就像是课上困到无法再管控大脑的学生,却依旧想要努力睁开眼睛,跟着老师记录下知识点。
但是,大脑和神智已经无法支撑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便只能依靠着最后一个执念,强撑着写下一团凌乱的笔画。
字与字想重叠,句子之间失去逻辑,叙述变得艰难,大脑背叛了意志。
赵真光是看着那些笔画和一团团笔尖洇开的墨迹,都仿佛能置身处地的感受到队长的绝望和无助。
当他最后翻遍了整本笔记后,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一时没能缓过来神来。
当年队长的情绪,仿佛穿越过时光,狠狠攥住了赵真的心脏,让他也跟着一同体会到了那样无力的绝望。
要……要把笔记给燕哥看,长寿村,长寿村有问题啊!
不能留。
赵真的脑海,被这个念头彻底占据。
他站起身时,差点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还是手掌扶住了旁边的柜子,才免去了摔倒在地的结果。
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失去参照物的黑暗中难以计时,赵真已经坐得连腿都是麻的。
他扶着柜子颤巍巍的站直了软麻的腿脚,目光不经意扫过柜子的时候,忽然联想起笔记本里记录的事情。
队长的记录到他躲进柜子,即将要被发现的时候,就戛然而止。
赵真无法推断出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当赵真看着柜子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想起,既然他是在这个房间里找到的笔记本,那就说明当年那位队长,也是这个房间。
……而队长藏身以逃避腐尸队员的地方,就是这个柜子。
赵真扶着柜子的手,顿时僵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祟,他忽然觉得,有股阴冷的气息,从自己手掌下的柜门后面传来。
赵真吞了吞口水,死死的盯着衣柜半天,终于有勇气伸出手,去打开衣柜门查看个究竟。
平日里娱乐圈提起赵真,都会觉得他不仅是个敬业的演员,还是个有担当有勇气的男人,很多导演说起赵真的吃苦精神,都要忍不住竖起个大拇指。
但是此时,赵真却觉得自己连心脏都在剧烈颤抖,血管里的血液疯狂流动,心跳声如擂鼓响彻耳边。
短短几十厘米的距离,对赵真而言,却漫长如已经经过了数年。
他伸出去的手指颤抖着抓住了柜门的把手,尝试了几次却都想要就这么退缩。
赵真一咬牙,终于猛地用力将柜门迅速拉开。
“吱嘎!”
因为潮湿的天气而造就生了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柜子里的景象。
早就落满了灰尘的衣柜里,一滩水迹落下来,顺着打开的柜门缺口流淌了下来,轻微的“滴答”声回响在黑暗死寂的空间。
赵真颤抖着慢慢抬起头,目光沿着水迹,从下到上的看去。
然后,他就与一张狰狞浮肿的脸相对视。
那尸体身上还残留着荧光色的布料,看起来像是登山装备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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