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寂然无人的孤岛。
“然后呢?”陆廷川挑眉,深邃的黑眸摄人心魄。
沈司星别过脸,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手指划过浆洗过的被褥,划拉出沙沙的响声。
帘子外头的喧闹声模糊起来,医院的消毒水味也不那么刺鼻难闻了,此时此刻,沈司星只能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闻到陆廷川衣袖间清苦的檀香。
“然后……”他喉结微动,屈起指节,一圈圈缠绕陆廷川的发丝。
陆廷川敛眸,看到沈司星睫毛绒绒的,颤动几下,便洇出水色,跟自带眼线的猫似的,稍稍抬眼,就是在偷偷看他,勾人不自知。
“欸。”
陆廷川叹口气,遵从沈司星的暗示俯下身去,抬起沈司星的后脑勺,轻轻吻在他的唇角。
亲吻愈发深重,尝到苦涩的药味和甜腥的血气,呼吸交缠,半晌才分开。
沈司星呼吸急促,缓了一会儿,冷不丁道:“以后不许收其他人为徒了。”
“嗯?”陆廷川失笑,“为什么?”
孰料,沈司星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其他徒弟不会随随便便让你亲的。”
陆廷川噎住,又好气又好笑:“沈司星,我是因为师徒关系,才能亲近你?”
“嗯?”沈司星眨眼。
不是么?
那是什么关系?
陆廷川看懂他胆怯又勇敢的试探,欺身而下,嘴唇蹭过沈司星耳尖,落下一句:“只有你一个。”
第80章
输液输完,急诊科的医生来检查了一遍,确定沈司星意识清醒,各项指标正常,才让他签了单子,放他回家休息。
临走前,医生忍不住教训:“像你这年纪的男孩子,谁不是能吃下一头牛?以后好好吃饭,别因为放暑假就顾着玩游戏,昼夜不分,饥一顿饱一顿的,明白了吗?”
大概是看他眼珠子发红,以为是在网吧打游戏熬的,才下此结论。
沈司星面露尴尬,瞟了眼陆廷川,收到对方一记“没好好吃饭?”警告的眼神,脑袋跟着低了下去。
“好的,医生,以后我会监督他。”陆廷川应和,接过药单和病历,领着蔫头耷脑的沈司星回家。
临到家门口,沈司星才惊觉,陆廷川未免太熟门熟路了点儿。
可他还没来得及问,陆廷川就指尖轻扫,挥出一道银光,只听得锁舌咔哒一声响,防盗门应声大开。
“……”
“你怎么才回来?急死我了。”晏玦跟颗炮弹一样从客厅里嗖地窜出来,毛乎乎的翅膀亲热地往沈司星脸上拍。
沈司星吸了满嘴绒毛,鼻子发痒,想打喷嚏:“在医院出了点小事,耽搁了一会儿,阿嚏。”
一人一鸟亲昵半天,晏玦方才感觉一道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自个儿身上,令他如芒在背,一抬头便看到陆廷川正好整以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晏玦吓一大跳,浑身羽毛炸成一团,翩然落到沈司星手上,霍地伸出一只翅膀,指向陆廷川:“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酆都吗?”
陆廷川温言道:“休假,来人间看看。”
“唧?”晏玦吐槽,“休假?酆都大帝不该996,007么,怎么还有假期的?陆廷川,你其实是来摸鱼的吧?”
“摸鱼?”陆廷川疑惑,没听明白。
沈司星头痛,揉按太阳穴,轻声说:“进屋说。”
他租的是两室一厅的精装公寓,和晏玦住一块非但不小,还很宽敞,软装也算温馨。
但屋子里多了个西装革履的陆廷川,身形颀长,气质矜贵,脸漂亮得盈盈生光,就显得空间狭小低矮,装潢随意廉价了。
沈司星抿抿嘴唇,让陆廷川先坐,他去收拾一下。又问陆廷川有什么想喝的?他这儿没有好茶叶,只能委屈酆都大帝一起喝可乐、矿泉水。
陆廷川看他局促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不免觉得好笑:“不用客气。”
接着,补充道:“我来过这里,知道吃的在哪儿。”
听到这话,沈司星的耳尖发烫。
陆廷川的确来过他家,但那时陆廷川没有露面,把他当纸片人养,他还能自欺欺人一番。现在两个人关系变了,陆廷川则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屋子里,他的地盘上,搞得他连呼吸都有些许紧张。
“那你自便,我去洗个澡。”沈司星轻吸口气,转身回到卧室。
合上门的瞬间,晏玦咻地跟了进去,拢起翅膀,蹲在衣帽架上,歪了歪头,看着沈司星翻箱倒柜找得体的睡衣。
“你不对劲。”晏玦横插一句。
沈司星好不容易从一堆有的没的衣服里,翻出一身不是老头衫和大裤衩的成套短款睡衣,闻言,敷衍地唔了声。
晏玦好奇得要死,简直抓心挠肝:“他到底来干啥的?怎么跟到家里来了?是不是酆都又出了什么岔子?”
“那倒没有……”沈司星本想说,这回出岔子的是他,但看到晏玦目光炯炯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要是被晏玦知道,他被泰国小鬼缠上,可能命不久矣,不知道这傻乎乎的鹦鹉能闹出什么乱子。
“师父他来人间看看我。”
“他没事来看你做什么?”晏玦不信,鼓了鼓脸,想到陆廷川黏在沈司星身上的眼神,忽而福至心灵,“哦豁,我知道了,你俩指定有事儿。”
晏玦越说,越觉得这想法很有道理。
酆都大帝日理万机,虽然跟沈司星是师徒,又是过了命的交情,但也没必要跟到沈司星家里来,说话的语气还那么亲密,且旁若无人,连他都插不进去嘴。
“你该不会跟他……?”晏玦瞠目结舌,吱吱大叫,像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沈司星叹口气,抱起睡衣和浴巾,拐进主卧浴室,关门之前轻飘飘撂下一句:“嗯。”
晏玦砰地撞到门板上,头晕眼花地落到地毯上,内心无比震惊:“我靠!不是,沈司星,你路子这么野啊?”
半晌,哗啦啦的水声停下。
沈司星走出浴室,脑袋上罩着浴巾,擦着头发走进客厅,就见到晏玦窝在茶几上的竹编果盘里,霸着电视机看肥皂剧。
陆廷川端坐在沙发上,捧着他的一本课外书,津津有味地读,一人一鸟互不打扰,但气氛微妙凝滞。
见沈司星出来,晏玦立刻跟他挤眉弄眼,瞄一眼他,再扭头瞟向陆廷川,脸颊上的腮红红彤彤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沈司星头大不已,生怕晏玦给他来一句:“不给哥们重新介绍一下?”
于是,沈司星快步走到陆廷川身前,攥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卧室里领:“师父,过来帮我看看。”
陆廷川挑了挑眉,并没有多问,顺着沈司星的力气起身。
关上房门,不等陆廷川发问,沈司星抢先一步说:“晏玦性格就那样,但他心地不坏,你别介意。”像是担心陆廷川一个不舒坦,就送晏玦下去见他前夫。
“我知道。”陆廷川了然,随后无奈地问,“在你眼里,我的脾气有那么恶劣?”
沈司星哽住,抬眸扫了眼陆廷川,心想,如果他也算脾气坏,世界上恐怕没人称得上是好脾气了。
好在陆廷川没有追问,转而问他,是不是后背疼?越到后期,镀金婴尸附着的那块肌肤就越容易疼痛,尤其是沾水之后。
“嗯。”沈司星点点头,指尖搭上领口的扣子,刚想解开,却又觉得不妥,才收回手,陆廷川便上前一步,下一秒,手背就被陆廷川拢住。
“我看看。”陆廷川垂眸,瞳孔粼粼如水,语气却不由分说。
沈司星往后退,被陆廷川逼到衣柜边的穿衣镜旁,倚住冰凉的镜面,终于是无路可退。
他舌尖顶住上颚,别过脸,屏住呼吸,感觉到陆廷川的手指拂过他的锁骨,玉石似的指甲抵着他的下颌软肉,一枚接一枚地解开睡衣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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