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沈家河索然道:“你郑阿姨给郑劭找了医生,但还是疯疯癫癫的,满口胡言乱语。请来孙天师看过两次,非但没有好转,还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乱七八糟。工作忙一天回到家,跟看到地震废墟一样,看着心烦,就让郑阿姨把他送乡下去了。”
“乡下?”
“乡下空气好,他外公外婆在那边,也有人照顾。”
沈家河语气平淡,带了几分冷血,仿佛他口中的郑劭不是那个曾经让他视如己出的继子,而是一个迫不及待想甩掉的包袱。
跟许多年前对他的态度一模一样。
沈司星由衷地发冷,他血缘上的亲生父亲,沈家河其人仿佛一只没有人类感情的怪物,他最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其他人,无论是他还是郑劭,亦或是郑晓梅,都是光鲜时拿来贴金,标榜自己家庭美满的道具,落魄时立刻割席,恨不得比外人多踩几脚。
沈司星把手机放一边,懒得听,见晏玦好奇,干脆打开免提给他吃瓜。
果然,沈家河打开话头,开始大倒苦水。话里话外无非是说,他在生意场上打拼不容易,妻儿却不知感恩。
说到最后,沈家河自我感动,竟然哽咽起来:“星星啊,老爸年纪大了,就只有你一个儿子——”
沈司星冷静拆台:“郑阿姨肚子里还有一个。”
沈家河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有中邪发疯的继子郑劭做对比,他这个亲儿子的好处又显出来了。
沈家河无视沈司星怼回去的话,自顾自下达命令:“周六晚上,回家吃饭。”
“不去。”
沈司星一而再的拒绝,让沈家河暴怒:“沈司星!别给脸不要脸,还想不想上大学?!”
沈家河对生意场上的伙伴以和为贵,极讲义气,为人大度,回到家却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炸药桶,心情时好时坏,对沈司星非打即骂。
以往,沈家河的突然怒吼、斥责,会让沈司星本能地感到恐惧,浑身颤栗,肠胃拧成结,说话都磕巴起来,而他窝窝囊囊、怯怯懦懦的样子又会迎来更猛烈的打骂虐待。
但是此时此刻,沈司星感觉很奇妙。他躺在新家的床上,主卧的床垫有两米宽,又软又舒服,被褥晒得蓬松,散发着干燥清爽的味道,床头柜上放着一杯热牛奶,抱枕上窝着他的新朋友,一只玄凤鹦鹉。
即使迎着沈家河的怒火,他也丝毫不感到害怕,内心平静无波,像看着一个与他无关的巨婴在大街上满地打滚,只想后退一步,别让泥点子溅到身上。
“骂完了?”沈司星轻飘飘地说,“沈家河,我不用你的钱,你死了我也不想要遗产。”
“你!”
“听我说完。”沈司星道,“别试图拿钱来钳制我,没有用了。也别想着从今天开始装一个好父亲,你不是,也不配。挂了。”
嘟嘟嘟……
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大平层空旷而冷清。沈家河坐在沙发上,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映出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孔,居然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
嘭!
椅子被人撞倒在地。
沈家河惊了一跳,瞪过去,看到是郑晓梅,才舒了口气:“还不休息?”
郑晓梅神情恍惚,脸色黯淡没有血色:“你在跟谁打电话?”
“能有谁?”沈家河收起手机,生出被质问的不满,“沈司星那臭小子。”
“沈司星。”郑晓梅重复了几次,“沈司星啊……”
郑晓梅语气怪异,沈家河脊背发凉,催她赶紧去睡,等郑晓梅回到主卧,他赶紧拎起公文包回公司睡去,宁愿去酒店开个房都不敢在家里待。
沈家河不知道的是,郑晓梅扶着肚子蹒跚回卧室,走进衣帽间,取下几只限量款的爱马仕包,打开包柜隔板后头的一扇不到一米高的暗门。
她双目无神,但在看到暗门后面的神龛时,眼睛绽放出异样的神采。
赭红的神龛里供奉着一只大眼睛的洋娃娃,穿着精致的小西装,娃娃前面放着几样贡品,都是小孩子喜欢的零食,旺仔牛奶、果冻、曲奇饼干,还有一辆玩具车。
郑晓梅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对着神龛里的玩偶,喃喃自语:“快了,快了,再过几个月,妈妈就能把你生出来了。”
“你要做妈妈的乖孩子,听妈妈的话,不要学你哥哥阿劭。”
“你要记住一个人,他叫沈司星,是个大坏蛋。要记得保护妈妈,好不好?”
“妈妈永远爱你。”
【作者有话说】
妈呀写加更居然写到现在…唯有继续加更以表歉意,汪!
沈思星一家子卧龙凤雏,唯一的正常人就会被当作疯子,可怜的崽。感谢在2023-07-28 05:57:51~2023-07-29 03:2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2章
这一周,沈司星每天晚上都在游戏里挂机,以上仙的身份旁观陆廷川处理政事,调解几位阴差间的口舌纠纷。等陆廷川闲下来,他才戴上耳机,装作一无所知的凡人,向陆廷川讨教如何引气入体。
“此事不能急于求成。”
陆廷川跪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茶炉飘香,炉火荜拨作响,在烤栗子。
沈司星隔着屏幕看得嘴馋,眼巴巴望着陆廷川把烤熟的栗子取出来,拿小金钳子夹开豁口,板栗冒着热气,散发出甘甜的气味。
似乎察觉到沈司星渴望的眼神,陆廷川抬眸望向虚空,眼尾噙笑:“想吃?”
“不想。”沈司星咽口唾沫,追问道,“你说急不得,但我打坐四五天了,你说的玄冥之气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我……我也不是急于求成,可这样下去要多久才能突破‘潜幽’,成为‘玄冥’呢?”
陆廷川不知道为什么沈司星会如此急切。急于变强的日子他经历过,为了修炼不惜走上邪路的师兄弟他也见过,沈司星这样的心态,他感同身受,但不能苟同。
“凡人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引气入体,”听到沈司星的叹息声,陆廷川稍作停顿,接着说道,“但有时候机缘到了,通窍就是一瞬间的事。平心静气,保持耐心。”
“好,我明白了。”
沈司星拉了一张沙发靠垫充作蒲团放在阳台上,夏夜暖风吹拂,拨开刘海。他盘腿而坐,双手捏诀置于小腹前,合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陆廷川的声音像暖流一样淌过耳畔:“像我之前说的那般,想象你的额前有一簇火苗,火焰燃烧,越来越热,眉心被烧灼到发烫……”
“唔。”
沈司星闭着眼睛,没臆想出陆廷川口中的火苗,脑海中反而出现这样一幅画面——
陆廷川站在他身前,玄色龙袍衣摆逶迤至地,长发如同泼墨,广袖流云,弥散着疏淡清雅的香气。
陆廷川躬身,指尖虚抚过他的眉眼,停在眉心上方,神情温柔包容。
即使没有触碰到皮肤,沈司星也感觉他的眉心又烫又痒,忍不住拧起小疙瘩,仿佛真的有人站在他身前。
他蓦然睁眼,淡色的眼眸显露出一丝迷茫。夜幕犹如漆黑的天鹅绒,对面的高楼灯火稀疏,窄小的阳台上除了他什么也没有。
心中不由怅然若失。
*
转眼就到了周六晚上,沈司星跟孙天师留过联系方式,到了约定的时间,就踩着小白鞋,穿一身清清爽爽的白T和浅蓝牛仔裤,赶在晚上十点抵达家附近的地铁站。
哔哔——
喇叭声响起。
来往的行人循着声音转过头,瞥见一辆黑色奔驰保姆车,还以为是什么明星的座驾。
见来人是个清秀好看的小男生,气质干净,五官阴柔,腿长腰细,肩膀上站着一只玄凤鹦鹉,路人心里都在嘀咕,练习生的宿舍居然租在远离市中心的小区,哪家经纪公司这么抠门?
沈司星嘴角一僵,头皮发紧,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拉开车门,钻进后座,空调冷风一吹,T恤黏在脊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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