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出剑来,唔了声,桃木剑虽是木制的,但剑刃打磨得十分锋利,手腕翻转,剑身光可鉴人,映出他苍白的脸孔。掂了掂,挥舞几下,响起飒飒的破风声,还算趁手。
而后,沈司星又点开道袍的卡面。
月下竹影法衣
【属性】天材地宝
【产地】酆都后山竹林
【功效】隐匿人气,近乎鬼神。
【用法】着此法衣,可与鬼神通灵,乔装鬼魂。
又是酆都。
沈司星顿了顿,专心思索,这身道袍果然非同凡响,穿上便能伪装成鬼魂混入其中。
说起来简单,但究其根本是通过一件道具模糊生死的距离,约等于逆天而行,怪不得是天材地宝。
他点下兑换的按钮,名为“月下竹影”的道袍就滑入手中。
顾名思义,这是一身底衬为月白色,绣着墨绿竹纹的道袍,风雅清致。衣料轻如鸿毛,薄如蝉翼,摸起来像丝绸一样,滑滑凉凉的,但比丝绸更轻软,也更结实,无论如何揉搓都不会起皱。
道袍分为中衣、下裙、系带、曲裾,还有外面罩着的纱衣,以及用于搭配的黑布面十方鞋,和黑缯所糊成的硬沿圆帽混元巾。
沈司星往身上比划了几下,登时头大如斗。
这衣裳怎么穿?底下那身,该不会是裙子吧?
天呐。
沈司星抱着一摞道袍,往卧室四处看了看,下垂眼雾蒙蒙的,抿了抿唇,似乎在逞强和求助之间踌躇。
神情颇为可怜:“我不会穿。”
陆廷川正在批阅奏折,听到话音,笔尖一顿,划下一道红痕。他将朱砂笔挂回笔山,让玉笏悬浮在眼前,正对上沈司星无助的目光。
连穿衣服都要他教的么?
陆廷川一时茫然,转念一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孩子平日里就穿那些露胳膊露腿的衣裳,可怜得很,不会穿道袍,他教一教也没什么。
故而,他点了下玉笏,从沈司星怀中抽出道袍,接着,点了两下沈司星身上的卫衣。
这一回,陆廷川怕吓着沈司星,没像上次一样用力,卫衣没有瞬间化为齑粉,而是顺着陆廷川的力道,从沈司星的脖颈往上脱。
沈司星愣了一下,顺从地抬起胳膊,缩了缩脖子,脑袋从领口钻出来,发梢支棱,乱七八糟的,眼神发懵。
他上身单薄,皮肤皙白如玉,腰线纤细流畅,但不算骨瘦如柴,腰胯浮了一层软肉,柔润的线条蜿蜒向下,一掌可握。
陆廷川也没多看多想,移开目光,手落到沈司星牛仔裤的裤腰上。
沈司星明显感觉到,有一股温柔不失强硬的力量落在拉链旁,隔着单宁牛仔布,都有一种能感受到对方手心温度的错觉。
“!!!”
沈司星蹭地从椅子上蹦下去,单脚跳着蹬去牛仔裤,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脖颈。
“还是我自己来吧。”
陆廷川收回手,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等沈司星准备好了,才按部就班地帮他穿上道袍。
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沈司星咬着下唇,睫毛根洇湿水汽,任陆廷川像摆弄玩偶娃娃一样摆弄他,给他套衣衫,系腰带,感觉愈发奇怪,像把身体的自主权交付出去,脸也越来越红,心里又委屈又郁闷,脸颊都鼓了起来。
这跟他预想中的试探,为什么不一样?
是哪一点出了问题?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等陆廷川帮忙把一整套道袍给沈司星穿好之后,沈司星走去穿衣镜前搂了一眼,抻开双臂,转了个身。
看到镜中的自己身姿笔挺,腰身掐得很细,仙风道骨,颇具林下风致,像月下一抹清浅横斜的竹影,沈司星简直想在驱邪做法的酬劳后面多加一个零。
一看就是大佬级天师。
陆廷川也很满意,心说,这才像他的徒弟。
*
日子晃晃悠悠的,就快到过年了。
这段时日,陆廷川靠亿些金钱攻势,好感度磨磨蹭蹭破了三十,停在聊胜于无的三十二分线上。
比“素不相识”好一点,进展到“点头之交”的程度。
龙城的天气愈发阴冷,风跟刀子似的,一个劲儿往脸上刮,每每走到楼宇间的风口都要鼓起莫大的勇气。
一中作为省重点顶风作案,高三寒假只放了十天左右,说是放考生们回家缓口气,但各科发下来的复习大纲和卷子有小山那么高。
沈司星神情凝重,背着比他心情更沉重的书包回到家,整个人蔫蔫的,绷着脸倒在沙发上。
晏玦幸灾乐祸:“寒假作业多吧?幸亏鹦鹉不用写作业,唧唧。”
没等沈司星想到话来反戈一击,手机就嗡嗡震动,是孙天师打来的电话。
“沈小友,我来给你拜个早年,哈哈哈。”孙天师热情洋溢。
两人寒暄了几句,孙天师就转到正题:“元旦假期,就是我们去吃私房菜那天,酒席上的孙院长你还记得吧?他是我的老本家。”
“孙院长?”
“哎,就是那个在电梯里跟干尸脸贴脸的倒霉蛋。”孙天师的声音,隔着电话信号莫名有些阴森,“他啊,想请你去他们医院走一趟。”
“唔?”沈司星疑惑,“出什么事了么?”
“院长说,那个死去的老太太又出现了,有工作人员在太平间目击到了她。跟十年前一样,长了一张年轻貌美的脸,身体却老态龙钟,撞见她的工作人员精神失常,高烧不止,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孙天师道,“到这里都还算正常,但是……”
“但是什么?”
“昨天,那个人死了。”
【作者有话说】
注,引用。感谢在2023-08-14 05:34:11~2023-08-15 06:1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8章
死的是一名清洁工。
他在例行清扫太平间走廊时,撞上了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太太。
一开始,清洁工没当回事,呵斥一句,“这儿家属不能进,”就放人走了。
老太太就是农村常见的老妇模样,六七十左右,头发灰白,衣衫朴素,脚踩地摊上二十块一双的塑料凉鞋,像被生活的车轮碾过一遭,被清洁工凶了一顿,也不敢多说,点头哈腰地离开。
等她转过身,清洁工才觉出不对头,都过了探视时间,住院部哪儿来的老太太迷路能迷到太平间来?而且,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病人。
清洁工握住拖把的手一顿,抬起头往走廊尽头看去,顿时后心发凉。
老太太的双脚飘浮于地面十厘米,身子向前飘,头却往后拧,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冲他微笑,嘴巴无声地一张一合。
清洁工失声尖叫,扔下拖把和水桶,转身从安全通道逃到一楼,而老太太的身影始终隔着一段距离缀在身后。
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却无法摆脱。
他的叫声立即引来了值班护士,四五个人费了好半天劲才制住他一个。
据值班的护士说,清洁工力大无穷,一直在喊胡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有一句话似乎是:“她想要我的脸!”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清洁工请假回到家,三天后,就因为高烧带来的急性心肌炎病逝。
“这事医院虽然压了下去,但仍然闹得人心惶惶,都说是十年前那位死在电梯间的老太太在杀人复仇。”孙天师啧啧道。
“本来么,这种小事我也不想麻烦你,但孙院长指名请你走一趟,帮个忙。沈小友啊,你那药方的原料不好公开吧?到时候,还得让孙院长出头牵头攒一个科研项目,让原料过过明路,你看看这……”
沈司星听明白了孙天师的意思,唔了声:“行,我过两天去医院看看。”
*
临近春节,龙城第一医院依然人头攒动,孤魂野鬼亦摩肩擦踵,空气中弥漫着冲鼻的消毒水味。
新生与死亡,希望与绝望同处一室,界限暧昧不清,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麻木疲惫的面具,个个面目模糊。
走进医院大门,沈司星方才意识到他也是这家医院的常客,单是今年就来住了两回。一回是“通天桥”,一回是“深海之鲸”,都把他折腾进了单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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