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窦章犹豫了一下,才说:“内伤,一时半会不太容易消下去。”
“对了,你的药是哪来的?”窦章扯开话题。
“哦。那个。”范书遇手指一勾枕角,“找木小六带的。”
“你身上没有伤。”窦章说,“为什么买药?”
“.........”范书遇沉默良久。
窦章忽然问:“给我准备的吗?”
“差不多吧。”范书遇想了想,“感觉你这几天有点辛苦。木小六和木小七都深不可测,我在书里看到很多关于武术流派的记载,寻常人吃不消这种短时间内精学的强度的。”
“但买药主要是为了贿赂木小七。”范书遇改口。
窦章却笑出声:“真的假的。范书遇,你现在说谎话已经这么熟练了,现编?”
他每次正儿八经念名字,都念得像唱诗。
“爱信不信吧。”范书遇懒得跟他废话。
又是一阵沉默后,范书遇听到点不同寻常的声音。
窦章浑身开始发冷,木小七那几道拳甚至是照着穴位打的,他此刻觉得无数的寒气在往自己身体里钻,找到丁点缝隙就附着在上面生根发芽,把他骨头都要冻掉一层。
而且,内里的筋脉开始抽疼,气血翻涌,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忍不住就别忍了。”范书遇把被子往上拉,想阻止冷气的进入,“你就当我不在,疼的话喊出来吧。”
他猜窦章可能不好意思,放不下面子。
范书遇不习惯在别人面前示弱,窦章大概也不愿意。
“嗯。”窦章应了声,“但还是忍忍吧。”
越难,他越想克服。
范书遇轻轻叹了口气,“你别把自己嘴唇咬出血就行。我听到你咬牙了。”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疼痛是可以转移的?”后头的人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沉。
范书遇一愣,他莫名有点怕回头,怕看到窦章现在痛苦苍白的脸。
“.....转移?”范书遇说。
窦章眼睛有些红,他额头上冷汗密密麻麻,手臂上青筋暴起。
范书遇的脖子漂亮白皙,肩膀前边的锁骨很深,他瘦,蓬松的头发一路蜿蜒到后腰。如果让画师看到这幅情景,大概能画出流芳百世的美人图,这后背漂亮纤细,腰眼陷下去一些,脖颈处的白肉应当是烫的,光是想想就觉得触感会很好。
于是窦章笑了一声,声音带着点蛊惑人心的力量:
“对,转移。”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咬一口?”
“也许我就不疼了。”
第143章 松塔山
*
范书遇脖子上忽然有了痛感,他肩膀一抖,喉结猛地收缩,瞳孔微张,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一闪而过难耐,脖子上传来轻微的咬,牙尖是冰冷的,小心翼翼地磨。
换一个人,范书遇反手就能把人脖子拧断。
窦章轻哼了一声,他咬得不重,下口的时候带着克制和隐忍,范书遇除了感受到锋利牙尖的刺痛锐利外,还能感觉到有种冰冰凉凉的粘稠,窦章的温热的舌有点不安分,好像带着安抚的意味,声音很低:
“对不起.....”
一边咬一边道歉,范书遇觉得这混蛋真是很知道怎么给人台阶下,这辈子范书遇都没给别人这么亲密接触过,他是个被人碰到身体就浑身不自在的人。
窦章不止咬了一下,对着一圈在黑暗环境里看不到的牙印反复地撕咬轻磨。
范书遇受不了了,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手指缩紧握成拳,狭小安静的空气里只有两个人都不太平稳的呼吸声,热气忽然就从他们周围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氤氲着古怪的气氛,范书遇长发被窦章伸手捻住,往他肩膀撇去,露出大片的肌肤。
“.....你差不多适可而止了吧。”范书遇开口。他嗓音也变了个调,强忍住打人的冲动,整个人蜷缩着,就像还未出生的婴儿蜷缩在母亲的肚子里,慢慢地弓起了背。
窦章的呼吸就像火一样,在范书遇敏感的脖子上游弋。
身体里野兽横冲直撞在叫嚣,带着欲求不满,带着渴望和心软,窦章咬了好久,额头上大汗淋漓,眼眸暗得不像话。
“再咬一下。”
“就一下。”
窦章抬眸能看到范书遇近在咫尺的眼睛,长睫毛上湿漉漉地沾了水,耳朵发红,像被红色染料扑撒。
范书遇似乎很难忍受这种如同羽毛撩拨耳廓一般的呼吸,他动了动,想往床的边缘挪,可下一秒窦章就忽然伸手抱住了范书遇,强有力的臂膀死死地禁锢着范书遇,脖子上又传来熟悉的微痛和一点点拨动心弦的异样。
“窦章!”范书遇怒不可遏,“松手!你这疯狗!”
“咬你一下就是疯狗了?”窦章低低地笑,“那我也认了。”
他死死地抱着范书遇,手臂压在范书遇的手臂上,把人拉进自己怀里,甚至用腿把范书遇的腿给夹住。
“草。”范书遇骂出了声,他开始反抗,窦章呼吸很乱,低声:“不要动,我好疼....”
“.........”
范书遇的动作犹豫了一下,窦章变本加厉地用尖牙在他锁骨上磨,又是咬又是舔,范书遇瘦,皮肉压着骨头,柔软抵着硬,让人上瘾,沦陷其中。浅尝辄止根本满足不了心里的焦躁。
范书遇直接反手一个胳膊肘敲在窦章腹部,后头传来一声闷哼,窦章松了口,但一股血腥味忽然弥漫在四周,很淡,可是不容忽视。
打出血了??
范书遇心里一紧,扭头。
他鼻尖差点撞上窦章的下巴,警惕又有些后悔地打量着窦章的脸色。
“你.....”范书遇小声。
窦章捂着肚子,笑:“没事。我混蛋,我卑鄙,我口无遮拦,我该打。”
范书遇看他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事,而且他确信自己下手应当是比较轻的,这才又重新扭回了头,直到范书遇视线下移,忍不住地检查自己脖子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范书遇又开口骂:“我真的会杀了你窦章!”
这王八蛋挨了他一肘子根本不会出血,有血腥味是他吗的因为窦章把他锁骨处皮肤咬破了!
虽然没什么感觉,这种小伤口对范书遇来说更像是麻木里一点惊喜的刺激。
偶尔受伤,偶尔的疼痛,让范书遇强烈地感受到了自己生命还在跳动。
这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反馈,但范书遇很需要,面对死亡,面对危险,看到庸城四处各地都是尸骨,他需要一点东西来支撑自己,吊着他岌岌可危的精神,让他不至于成为一个冰冷无情的杀手,让他还能在崩溃边缘悬崖勒马。
范书遇根本懒得管锁骨上的咬痕,只是警告:
“别再碰我,痛死你算了!”
“嗯,对不起。”窦章视线停留在红痕一片的锁骨和大片被燃热的脖子上,他声音低哑难耐,“我没忍住。”
“但我刚才那句话也不是骗你的。”窦章说,“疼痛会转移。”
他原本急促的呼吸慢慢平静,身上的汗也逐渐褪去,身体冷热交替,有种很奇异的力量在骨髓里冲撞。
好像恨铁不成钢地咬了范书遇这么一口后,他的忍耐力提升了,在和范书遇短暂交锋的时间里,窦章没有心思去管身体上的不适应,只是满心满眼地想着怎么欺负一下面前的人,让范书遇也能体会到自己现在的煎熬。
效果似乎还不错。
窦章闭着眼睛,手臂青筋暴起,热流在体内四处流窜,原先骨头都嘎吱嘎吱响,穴位上辛辣的痛都慢慢地平静,窦章知道自己这是在逐渐适应。
在安静里,范书遇忽然开口:“莫老要教你的是火派拳法,你现在试试憋气,能憋多久是多久,一旦感觉骨头缝里有冷气滋滋地冒就憋气,深呼吸,把注意力集中在上半身。”
窦章看他一眼,照做。
“别说话,憋着。”范书遇冷冷。
窦章嘴角一勾,也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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