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年轻化的场合,虽然暧昧和羞涩是主旋律,但年轻虫的热情与阳光让一切都显得无比自然又美好。甜蜜的香氛、浪漫的色调和婉转的歌声。
这是安提戈涅期待已久的时机,他立刻把雄父推到舞池附近。看见有雄虫有做什么的意图,其他雌虫立刻离开为他们腾出位置,还好奇地围着看。安提戈涅百忙之中还抽空用目光在围观群众中找到了嘲讽过自己的雄虫同学。
好!观众也到齐了!好戏开场!
一想到接下来的安排,安提戈涅就大为振奋,他拍了拍手,马上就有工作虫推着几个大箱子入场。他道:“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在我长大成虫的典礼上,我很荣幸和我的新朋友一起,向养育了我的雄父送上最好的礼物!”
科梅:?
他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怎么不知道安提戈涅从哪冒出个新朋友了?
他目光匆匆在围观群众中扫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此时曼努埃尔等虫已经悄无声息离开了宴会。不过他们很谨慎,知道曼努埃尔这个刺头是重点关注对象,没有暴露他们刚刚掌握的秘密通道,是从侧门走的。
“阁下,蝶族已经开始了行动。”宴会中有虫低声道。
科梅听着微型联络器里传来的话,用口型无声问:“他的雄主呢?”
他的下属对他微微摇头。
科梅松了口气,引蛇出洞的蛇已经上钩了,只要洞穴里蛇守护的宝物还在,他就没什么可怕的。
于是他又游刃有余了起来,甚至还有心力装出一点猝不及防。毕竟他看起来越手忙脚乱,对方才会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此时安提戈涅已经热情满满地开始了他的表演,最初的魔术表演的确是燕屿说的,但安提戈涅一下就被这种能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活动迷住了,在燕屿三言两语的蛊惑之下,莫名其妙他就成了主演。
而燕屿则是在安提戈涅的表演结束之中,带着自己的礼物,为他的谢幕锦上添花。
燕屿:“毕竟我已经结婚了,联谊会应该留给你们这些未婚虫展现魅力。你才是主角,我可不想抢走你的光辉。”
真是蛇打三寸,他这样千娇百宠长大的小雄虫,从来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最好那个。对成为发光体毫无抵抗力,哪怕他已经决定了和海蒙共度一生,但他完全不会、也不会有这个意识,去抗拒在异性面前展现自己的魅力。
哦,他真是个好虫。安提戈涅晕乎乎地想。
他没有看见身边海蒙眼底略微的苦涩,但海蒙也说不出什么抗拒的话来,在大众的常识里这也不是什么有问题的举动,他甚至自己都在谴责自己不合理的占有欲。
爱对方,怎么能阻拦对方发光呢?
被称为空中屠夫的蜻蜓一族的确是很重要的一支力量,但这不代表个体有多重要。海蒙能接触到圣堂雄虫,只是因为他的雌父离开了蜻蜓族,断绝了和家族的联系,彻底向雄保会效忠。
换句话说,他们都是雄虫的附属种族。投向雄虫让他们获得了更多的繁衍机会,在本族繁衍都困难的时候,他的雌父甚至拥有两名高等雌子。
但能当做奖赏给下属的,绝对不会是安提戈涅这样的天之骄子。
安提戈涅值得更好的。海蒙自己都这么想。
对于他们的感情,科梅一直不置可否。但从科梅依旧让安提戈涅参加联谊会,海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科梅的说辞是“这不仅是联谊会,也是成虫礼”——但谁不知道联谊会究竟是为了什么举办的呢?
所以海蒙识趣地以探亲为理由,在联谊会这天提交了请假报告。上面光速准假,他的雌父拍拍他的肩膀,说:“如果你放心不下的话,就陪你弟弟一起参加联谊会吧,正好他今年也刚成年,有邀请函。”
海蒙说不出“相信雄虫”之类的废话,这会显得他很可笑又可怜,毕竟谁能相信雄虫那根本不存在的节操呢?
可是他是真的相信安提戈涅,他娇纵、以自我为中心,就像每个小雄子一样。但安提戈涅还是不一样的,他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或许是……爱?
他是一只懂得“爱”这个概念的雄虫。
是他把这个外来的概念告诉海蒙,告诉他——如果我爱你,我就永远不会背叛你。如果我爱你,我的眼睛会告诉你。
他还知道安提戈涅他们有一个小小的读书会,他们会写诗、读书,会赞颂爱与自由。伊卡洛斯早已离开虫族,可是他留下了千万年来人类所有关于爱的颂词。
虫族不说爱,他们说征服、说臣服。但他想,他们是相爱,任何自由生命终会相爱的。
海蒙坐在庭院深处的树梢上,遥遥看着灯火通明的宴会厅,他看到了鸽子叼着玫瑰花瓣飞了出来,防窥玻璃内来宾们的身影模糊,但窗户悄悄泄露了他们的欢笑,掌声传得很远,他在几乎是距离宴会厅最远的边缘都能听见。他知道这是安提戈涅在表演他新学的魔术,他陪他练过每一个细节,甚至根据观众的反应就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
他也知道家世显赫的雌虫们会如何围绕在他身边。
海蒙为此心脏泛起嫉妒的毒汁,也为此欢欣鼓舞。这世界的一切掌声都该属于他心上的雄子不是吗?
就在他望着宴会厅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道不同寻常的身影绕过围观群众,在人群的背后匆匆离开。天青色的长发挽在脑后,仙气飘飘的天青色长尾虫翅,那是……蛾族?
蛾族当年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鳞翅目,和蝶族共同组成了鳞翅目,一部分则直接被雄虫吸纳成了附属种族。
这只雌虫他认识,正是雄保会中那支蛾种的首领。
他要做什么?
蜻蜓屏息凝神,看见他带着一支雌虫匆匆从侧门离开,似乎在追踪什么似的,他带领的蛾种都是透翅蛾。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种蛾与蝶族的透翅蝶就业方向相同。他们特征一致,但区别在于透翅蛾往往身体部分比透翅蝶显眼,因此专业能力先天比透翅蝶弱一点。当年他们思索一番,觉得在鳞翅目军团内,要和透翅蝶抢工作机会,还容易被内卷淘汰,遂麻利地投了雄虫。
现在一看,原本从事暗杀的就透翅蝶一族,现在拟叶蝶和拟树皮蝶也被迫转业,跑来暗杀赛道内卷,为原本就不充裕的岗位雪上加霜。
他们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年没选错,不然现在估计都被卷没工作了!
哪像现在,他们在雄保会干暗杀行业,躺平就能吃铁饭碗!
不过……他们去做什么?
海蒙认出他们族群的时候,就腾地站了起来。今晚恐怕是个多事之秋,他担心宴会厅里的弟弟和安提戈涅,给他们发了消息才想起来,为了避免雄虫被偷拍,除了雄保会的专属联络器,宴会厅内全面屏蔽了信号。
我就去看一眼……他对自己说。
他走向宴会厅,花影重重,黑夜诡谲,战斗种族的直觉开始预警,心脏莫名其妙开始看狂跳,他越走越快,几乎快跑了起来。
“砰——!”
火焰点燃了夜空。
他错愕抬头,看见了燃烧的宴会厅。
……怎么会?
那可是数名未婚雄虫聚集的重地!雄保会把宴会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怎么会就这样被袭击了?!
*
黑暗中,有虫睁开眼。
锁住他的链条传来了微不可闻的震颤,固体传递的波比空气更快,他先是感受到了震动,睁开眼后才听见声音。
他胸口以下都泡在水里,伤口因为黑水无法愈合,渐渐发出腐烂的气味。虫翅长久的泡在水里,变得沉重又脆弱。这是一种酷刑,让这些天空的孩子恍惚觉得他们再也飞不起来了。
饥饿让他虚弱,吊起的锁链让他无法变换姿势,只能站在闷热的黑水之中,他只能把额头虚虚靠在粗糙的墙体上,试图多一个支点。皮肤感触到凹凸不平的划痕,似乎有谁用虫爪曾经日复一日在墙面上写下过文字。
他嗅到了爆炸和血的气味。
这是来救他的虫吗?是他效忠的长官回来了吗?
雌父不会来救他的,螳螂一族不能再有任何冒犯雄虫的迹象了,连一点捕风捉影的可能他们都不敢留下。否则等待他们的一定是雄虫狂风骤雨的围剿,这些记仇的雄虫一直没有忘记上一个时代螳螂族曾经主导过的悲剧——他们能苟延残喘只是因为螳螂们把自己拆分得够散,昔日的第一大族倒下后,尸体被分割,只剩下了残肢,这些残肢又被不同势力分而食之。雌虫议会里的大族们不愿意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战力,这毕竟是螳螂族,哪怕只有一个分支也足够强大。迫于雌虫势力的压力,雄虫们才不甘心地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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