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屿头还晕着,差点以为自己出幻觉了,不由得一怔:“你怎么来了?”
红影降速,在燕屿坠落前横抱住他,然后扇动蝶翼升空。身后跟着一连串炸开的“烟花”,都被他甩在身后,张开蝶翼周全地为怀里的雄虫挡住。
小行星的半空毫无遮蔽,太阳终于一跃而出,悬挂在他们身后,庄严而神圣。狂风漫卷过沙石戈壁,原始的自然正在苏醒。
天光大亮。
曼努埃尔垂眸,回答道:“我来带你回家。”
第117章 并肩作战
狂风漫卷,身后传来狂轰滥炸的轰鸣。他们仿佛一叶孤舟置身于撼天动地的海啸之中。
燕屿往下瞥了一眼,有种不好的预感:“其他虫呢?不会就你一个吧?”
曼努埃尔一边提速,穿梭在枪林弹雨中:“不算。”还没等燕屿放下心,他又道:“我还带了我的机甲。”
燕屿:?
纯黑的异形机甲在智能ai的自动驾驶下,与曼努埃尔兵分两路,吸引走注意,给他英雄救美的时间,现在则追上来挡住炮火。
“……就这?没有后援?”
“他们还在后面,没追上来。你先庆幸吧,要不是那个谁谁,忘了叫什么。反正要不是科梅身边的雄虫告密,你说不定已经被追回去了。我怕守寡,就先一步赶来了。”
曼努埃尔一边说,一边虫化,虫爪刺破肌肤,狰狞的棘突顺着脊椎蜿蜒,半人半虫的怪物扇动蝶翼,俯身把燕屿塞进自己的机甲。舱门关闭,遥遥传来他的声音:“异形机甲和人类机甲操作系统不一样,你现在自学一下。我去断后。”
燕屿回头看,他已经俯冲向后方蜂拥而至的追兵。
没时间谦让。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翻到简易的医疗箱,娴熟地给自己的伤口消毒、喷愈合喷雾。右手小臂骨折,这里没办法治疗,就缠上绷带固定起来。他还在暗格里找到了曼努埃尔曾经送给自己的长刀,和一把短匕首。材质相同,看起来是一套的。他没多想,拿起短匕首,摸了摸自己被注射试剂的那部分皮肉。皮下鼓起一个青紫色的硬块,还没有扩散。
燕屿当时孤注一掷,拼着加速注射的风险以伤换伤,便是在赌这个试剂并不是剧毒物。若是想让他死,何必多此一举注射药物呢。很有可能那是某种可控的慢性毒素,甚至是某种纳米机器。
——毕竟,哪怕是用来配种或者提供实验资源,他都不能死。
手指按了按,确定了大概的范围,他对着显示屏,用医用酒精简单消毒后直下手剜掉了这块肉。小心把它包裹好,放进医疗箱的角落,准备回去后化验。医疗箱里有止血喷雾,曼努埃尔用不上,估计是专门给自己带的。
除了这个,还有几支雄虫专用的信息素补充剂,能够缓解雄虫的精神力问题。因为是雄保会严格管控的药剂,安提戈涅他们手中都没有多少,用一支少一支。不知道他怎么匀出来的。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忍痛收拾完后,自动驾驶的机甲已经即将冲出小行星的大气层范围。
曼努埃尔追上来,身后银色的追击弹几乎是追着他的后脚跟爆炸,燕屿估算着距离,在他抵达的一刹那打开舱门,然后掐着点在蝴蝶撞进来那一秒紧闭舱门。后一步追上来的炮弹砸在驾驶舱门上,让厚重的钢铁之墙出现了轻微的畸变。
但此时两人都没空关心这点,曼努埃尔再强也是一只虫,回来得不免有些狼狈,几乎是飞射进来的。撞了个人仰马翻,燕屿直接被来不及刹车的蝴蝶给压到了舱室内壁上,后脑勺猝不及防砸上去,脑袋嗡嗡响。
燕屿:“嘶——”
hp-20。
曼努埃尔有点想笑,但一张开嘴就流出了点血。即使是虫族,这样密集的爆炸对内脏的伤害也是无可避免的。
觉得有点丢脸,一生爱漂亮的蝴蝶立刻笑不出来了。他抹了抹脸,蝶翼收拢,双膝跪着慢慢往后爬,让出空间。燕屿单手撑着爬起来,皱眉问:“你怎么样?”
说实话,曼努埃尔现在很狼狈,脸上、胸口和手臂都是血,但不妨碍他在伴侣面前云淡风轻装了起来:“还好,我杀的比伤到我的多。”
燕屿:“是吗?”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伤口喷出医疗酒精。曼努埃尔身上穿刺伤不多,烧伤和内伤占据主导,也就是说创面大,医疗酒精猝不及防喷上去,他差点没崩住表情。
燕屿翻了翻医疗箱,找到些合适的药物,道:“让让,先处理伤口。”
“等会就会自愈。”曼努埃尔满不在乎。
雄虫只发出一声冷笑。
曼努埃尔:……
半虫化还未完全恢复,硕大一只蝴蝶的触须迟疑地打了个卷,看了眼他的脸色,决定大发慈悲,体谅一下雄虫一番拳拳报恩之心,于是小心往后边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挪无可挪,把那一侧的舱室挤地满满当当。
知道高等虫族自愈能力强,燕屿便只大致做了创面的清理,不然万一感染,到时候外面的血肉愈合了,里面在腐烂,还得重新割开皮肉。
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说话,只有器材磕碰摩擦的声音,连外面的轰炸都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机甲刚刚还在疯狂弹窗表示机甲损耗高危,此时损耗率暂停增长,也便不吱哇乱叫。
曼努埃尔高高大大一只,要不是外表太过狰狞,简直就像个大型抱抱熊。他低头垂眸,默不作声看雄虫动作。
“……怎么?”燕屿简单处理完,用多余纱布擦擦手,随口问。
如梦初醒般,曼努埃尔眨眨眼,不露声色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为什么他们没来了?”
他们,自然是指雄保会的追兵。
“他们的防守力量不该只有这么点。”
见燕屿敛眉思索起来,他又忍不住没事找事,伸出尖尖的虫爪,小心戳了戳雄虫的皮肤。皮肤凹出个小坑,曼努埃尔不自觉屏住呼吸,才让世界上最尖锐的生物杀器甚至没戳出血来。
燕屿垂眸看了眼,想让他没事干就好好疗伤。却鬼使神差想起了雪莱,他虫化后掐住自己的脖子,半边身体都虫化成狰狞的模样,手却依旧是无害的人形。若非如此,他便是从这个细节发现了雪莱本能的犹豫,才找到了可乘之机。
“你们雌虫虫化,手都会变成这样吗?”
“嗯,除非是刻意控制,不然第一个变化的就是……”心不在焉解答的曼努埃尔突然顿住,触须警觉地立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危机感突然就炸毛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不见,不会染上什么雄虫的恶习了吧?
燕屿面无异色:“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心慈手软的敌人。”
*
秘密行星。
雪莱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他原本奋不顾身想要拉住雄虫,却被天降的曼努埃尔狠辣一击,撞回长廊。他吐出一大口血,努力想要支起身体,但却脱力地倒下。
胸口被开了个巨大的口子,就算是雌虫也无力回天。
他浑身一阵阵发冷,却努力地抬头想要看到雄虫离去的身影。
有同僚落到他身边,简单查看了一下他的状况,确认无法存活后,不无惋惜地道:“或许不该把这个任务给你,上面说过不要小瞧他的。”
——[你犯了一个错误,不要轻视任何一个目标。]
雄虫的声音又突然回荡到耳边。
不,不是轻视。
他望着雄虫远去的背影,在心里小声反驳。我只是害怕伤害到您。
同事又问:“不过,注射成功了吗?”
雪莱点点头。
他觉得这个清晨越发冷了,忍不住蜷缩起来。
“针管破裂,试剂泄露。”他艰难说着,一边说一边吐出大团大团的血。“我的眼部黏膜、伤口有接触到试剂,恐怕外层抑菌膜已经溶化,为了避免传染——”
飞蛾最后看了眼冉冉上升的太阳,他在死亡的寒冷中怯怯地想。
我犯了错,您还会记得我吗?不是您人生中第二个雪莱,而是您遇到的第一只名叫雪莱的长尾大蚕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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