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占据着虫母的位置,成为族群的铁律和唯一准则。雌虫议会、雄保会都接受最高法的统帅。虫族就是这样的生物,集体主义至上就必须要一个绝对权威的中央主脑,他们必须服从于权威才能得到安全感。
……就像曾经被伟大的、不可抗拒的意志所支配那般。
白蚁蚁后站在星舰上,雪白的睫毛下,橙红的双眸如同橙子硬糖一般映出清透的光泽,就有种近乎孩提的纯粹。
“我有时候又在想,虫母真的死去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胡蜂蜂后侧目。
在虫族全部被卷入这场内战的如今,身为三大目之一的膜翅目,却依然孤悬在战场之外。就连双方的盟友,都默认为他们已经加入了内战,不过身为死对头的双方,正在后方牵制彼此。
这也让他们脱离了所有虫的注视。
能够不动声色地绕开所有虫族的注意,朝着母星进发。
蚁后挑起一缕白发,在指尖缠绕,他看着一圈绕着一圈的发丝,轻声道:“可是虫族,本来就是虫母的一部分呀。”
“我们的躯壳、我们的灵魂,都是祂从自己身上割下的一部分。”
“只要我们还活着,母神的一部分生命就依旧在我们的血脉传承间延续。”
*
秘密行星。
地下禁区。
科研虫推着废弃品越走越深,在一个拐弯的时候,突然有一只虫急匆匆飞过来。白金制服,是护卫雌。科研虫躲闪不及,被撞了一个踉跄,另一只虫似乎也没想到这一茬,一个空中急刹。但就像装满了水泥的大货车般,在惯性的作用下,完全刹不住。
“砰——”
他一下撞进了废弃物铁柜上,一时间人仰马翻,柜子也被撞得脱手,往拐弯的方向滑了一段。
科研虫顾不得自己,连忙起身看柜子的情况。然而撞上来的护卫雌是一个大翅膀的扑棱蛾子,急刹失败后下意识张开的虫翅把后方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让开!”
“不好意思,阁下突然有事找……”护卫雌站起身,好脾气地道歉。
科研虫想翻白眼,但又怕挨打。只好吭哧吭哧自己爬起来绕过他想去看看废弃物有没有泄露。然而护卫雌热心地把小推车从身后拉到科研虫身前,省去了他多走一段的功夫。
铁柜严丝合缝,一如既往。
也是,处理废弃物的柜子结构特殊,就这几秒的功夫,很难打开。除非是从内部推开的。
不过嘛,里面都是写实验失败的废品,怎么可能呢?
完成任务要紧。能被分个处理垃圾的活,科研虫本身就资历浅,是实验室的底层牛马一枚,也没底气纠缠。在心底大骂一番后,检查发现没问题就走了。
在他离开一段时间后,护卫雌才飞快赶往雄虫的房间。
果不其然,雄虫已经回来在等他了。
“您怎么会去——里面!”雪莱压抑着焦急,追问。“若不是我看见您留下的消息,您又该如何脱身呢?太危险了,您知道科研废材都会被送到星船上,统一送到母星给蛛形虫当口粮吗?我不是告诉过——”
雄虫却不答反问,直接打断他:“你是在怪我吗?雪莱。”
雪莱怔住,话语权瞬间被雄虫夺走,他不知所措地看着雄虫。
雄虫道:“你不能怪我。那天我看见了实验室里的景象,我又关在这一层,难道我不害怕吗?雄保会在做实验,我是个半道加入的外来虫,又会不会是他们选好的耗材呢?我很害怕,雪莱。”
“而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你,却为雄保会打掩护!那我除了自己探查,还有别的路吗?”
见雪莱脸上立刻浮现出焦急,他又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我相信有你,我不会有事的。才在行动前为你留下了消息。”
“你看,我这不是没信错虫吗?”他露出信赖且欣喜的笑容。
一番经典洗脑PUA话术后,雌虫只觉得心底流淌着一股脉脉的暖流,让他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不由得为自己辩解:“其实……克隆实验只是因为虫造胚胎发育出来没有灵魂,所以才迂回通过复制成功产生灵魂的自然个体,希望找到赋予胚胎灵魂的方式。这是一项伟大的实验,请您放心,绝不会伤害到您的。”
他急切地保证。
“可是今天我看见了和我一样的克隆体,”雄虫神色黯淡,蹙着眉,“我很害怕,雪莱。每只虫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你是唯一的雪莱。若我不只是我一个,那么我会不会被取代呢?”
“我很害怕。”他强调。
雪莱立刻什么保密、什么窃取权限之类的事情都丢在了脑外。只能笨拙地安慰:“明天我们就会回到地上了。”
“是吗?那我想越早越好,可以吗?”
“好,我会安排的。”雪莱保证。
*
雄虫星区,后方某颗星球。
“这次怎么突然要准备公开演讲了呀?”一只雄虫问。
安提戈涅眨眨眼:“好像是前线遇到点问题?不过有没有雌虫那边的要求,我们也差不多该对另一方的同胞们发出呼唤了。对面大部分雄虫都不愿意冒险与我们联系,就连我们已经占据的星球,都还有很多同胞不看好我们。我们必须站在台前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而不是躲在雌虫身后。”
那只雄虫眸光闪了闪:“既然这样,给我看看你的演讲稿怎么样?”
“当然可以!你可是在我被禁足时唯一来探望我的好朋友!”安提戈涅热情洋溢,“我还指望你帮我组织一下,分担一点压力呢。”
“我当然会的。”隐翅虫圣地亚哥微微一笑,眼底一点若隐若现的猩红。
“啊,雌虫那边来消息了。”光脑突然响了一声,安提戈涅低头查看完,抬头道,“演讲时间定在——”
“明天。”
第116章 神秘试剂
秘密行星,地下禁区。
天还没亮的时候,这个地下基地就苏醒了。
但一直等到天蒙蒙亮,在燕屿平时起床的时候,他们才动身离开地下。
一路是严格的安检,从地下来到地上时,燕屿能感觉压制精神链接的力度明显降低,但依旧无法使用。他猜测室内建筑里可能混有相关材料。
不知道在忙什么,只在燕屿刚苏醒时露面的格罗佩抽出时间送他到地面上,解释道:“实验重地,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燕屿盲猜,可能是安提戈涅那边的动静,让雄保会担心在老巢被虫背刺,因而连雄虫都防着。
但这种话当然不能搬到台面来说,于是赫利俄斯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到达地面时,天才刚蒙蒙亮。透过厚实的防爆玻璃,燕屿第一次看到这颗星球的外表。小行星上的建筑低矮,缓缓起伏的地表像巨兽的背脊。这里植被并不茂盛,深蓝色的帷幕笼罩着赤裸而坦荡的大地。地平线上,几笔蒙蒙的、雾气般的白涂抹在天幕上,在那朦胧的深处,恒星的剪影正毫无遮蔽地缓缓升起。
建筑低矮、植被稀疏、地形平坦——没有遮蔽物,天然易于岗哨警戒。
玻璃厚度惊人,除非是虫态化状态雌虫,不然别想轻易从这里离开。
只是赏景般的几秒,燕屿便评估出这里的棘手程度。无论是从内部下手还是外部,都不可能在不惊动雄保会的前提下离开。
……不知道曼努埃尔懂他的意思了没。
他仿佛习惯性补充糖分般,咬碎了最后一枚金币巧克力。
远方某个系统的宇宙星图中,有微光一闪而逝。
*
雄虫星区,防线后方。
来来往往的虫正在调试设备,布景、打光、话筒、信号源……每一项都要确保万无一失。安提戈涅正在温习稿子,圣地亚哥走过来,问他:“怎么样?”
安提戈涅:“有点紧张,不过我相信这会是一场完美的演讲。你那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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