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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224)

作者:海鸥叫嘎嘎 时间:2024-12-21 09:08:12 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万人迷

  也就在此时,他想起一个人。

  他和宋阳秋一前一后的停下脚步,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大片如海一样广阔的湖泊,那湖泊的边上立着一块石碑。那石碑边上并非没有活人,有数十形同槁木的修士盘坐边上,正在参悟石碑上的铭文。再外围,是一圈已经坐化的白骨。

  石碑上,纵横万载仍森冷凛然的剑意,刻画出“映我”二字。

  而在“映我”之下,还有一个名字。白衡和宋阳秋一路走来虽然悄无声息,但身在此地的人哪一个不是曾经纵横无双的天之骄子,有人起身朝他们走来了。

  白衡不急着和这人打交道,他迷茫而不解的问:“李煦是谁?”

  宋阳秋复述他的话:“李煦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白衡猛地回头:“你不知道李煦是谁?”

  宋阳秋有些迷茫,他看着白衡,白衡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变得前所未有的恐怖,就好像他决不能说这个答案,可不行,宋阳秋只有这个答案能说:“我应该知道他是谁吗。”

  这一刻,白衡的思绪分裂成了两半。

  这两半自己在对话。

  一半说:宋阳秋吃过失忆的丹药,他早就不记得了,不记得也正常的。另一半问:为什么要喂他吃元一重回散——

  因为他不爱自己。

  又回到那一天了,白衡站在他人生的转折点,南陵城一辆失控的马车在他的面前疾驰而过,当他回头,他站在中川殿,人群里一层外一层的包围着他,地上有一个重伤的人,宋阳秋指着他:“他就是金玉开!”

  白衡茫然的四顾,他的视线穿过层层阻挡,宋阳秋含笑的看着他:“当然是真的,天清门上下万人共见,五域千万人耳闻,怎么会有假。”

  怎么会有两个宋阳秋?

  不对不对,那个人是沈晏清。

  沈晏清。

  沈晏清。

  沈晏清。

  白衡在心里无数遍嘶吼般的尖叫,可他的思绪却仍浸在那时的场景。是天将落雪的万籁俱寂。

  他站到他的面前,语气温柔而轻盈。白衡听见他说:“是吗,我替他还。”

  还什么?

  这一刻,白衡突然就摸到了那层盖在他的脸上、蒙住他双眼的那缕轻纱,轻轻的叹息声响在他的耳侧,他揭下那层薄纱,竟发现自己哭过一场,上面那句“千年万载,我心不改”的血字被泪水淹没模糊。

  新的字迹显现出来。

  是白不染取走的那半道传承,凝魂术。

  宋阳秋在白衡的面前石化,变成一尊精美的美轮美奂的玉雕。但这一尊玉雕和活人受嗜髓虫感染而变成的玉雕有细微的差别,它是雕刻出来的,穿着一身美丽的羽衣,用沈晏清的羽毛编作的羽衣。

 

 

第232章 

  石碑边起身的人走到了白衡的面前,白衡正在看那张丝帕,无数思绪如流星飞逝般在他心头划过,白衡抬起头,先他一步开口:“这里是哪?”

  尽管他们是沿着绿洲的草地返回的,但这里白衡没有来过,显然已经不是原来的地方了。

  被他问到的修士说:“这里是无边境,映我剑在湖心。”

  因为白衡想要拿到映我剑,所以他到达了无序的无边境。

  白衡说:“它既然在湖心,你们为什么不去取?”

  那修士想了想,似乎从前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白衡预料到这种结果了,他换了一种说法:“如果一直往前走,会发生什么?”

  修士呆愣愣的说:“映我的本我剑意会撕毁所有,本我是欲望、是毁灭,是不受束缚的狂热、浪潮。你越靠近它,越会被它同化所有理性。肉身被撕毁,灵魂成为这无边境的一部分。”

  白衡哂笑:“为什么会这样?”

  答不上来的问题,那人就好像只会沉默了。

  白衡又说:“它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那修士说:“有人将它从本心中带出,又将它抛弃此地不顾。东域承受不住它的重量,最后日日下沉,化作海域,地缝开裂,形成海渊。无边境也是如此,映我剑每下沉十丈,无边境就会扩大百里,至此无边境无边无际、永远下坠。”

  白衡问:“你说的本心到底是什么?”

  修士说:“这就是继承映心剑的条件了。”

  他指着那块巨大的“映我”石碑,“这是上一个将“映我”丢弃在无边境的人随手刻下的,他的本心就是映我的本心,至于他的本心是什么,你要问他了。”

  白衡再一次久久的注视石碑上那个刻做“李煦”的名字。

  一瞬、两瞬,他朝着湖心走去,修士想阻拦他:“诶——”

  白衡潜入了水中。

  这湖泊的水像一面平滑的镜子,白衡看在湖中颠覆的天地,这里有另一个站在岸边的修士,一个石化的宋阳秋,而太阳的位置却是一柄永远燃烧的剑。

  因为它恐怖的炽热,无边境成了永远的沙漠。

  白衡朝着它缓缓的走去,湖面之下和湖面之上的无边境齐齐震动,剑鸣宛如长啸,千万的剑意在湖水中纠缠着袭杀向他,他忍着千刀万剐的剧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面具人收剑,侧身俯看沈晏清,“你怎么会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

  沈晏清心想,你才蠢呢,你要是不蠢,早就认出我不是白佩昭了。

  面具人说:“今天我们不比剑了,到东域这么久了,我们还没能出去玩过呢。”

  “没什么好玩的。”沈晏清整夜在沙漠中走过,这里是他经历过最贫瘠无趣的地方,他觉得还是和面具人比剑切磋有意思。

  沈晏清问:“你会弹琴吗?”

  “会。”

  沈晏清又问:“你会吹笛子吗?”

  面具人莞尔一笑:“会。”

  沈晏清有些生气了:“你怎么什么都会,你还会什么?”

  “我还会骑马和射箭。”

  这里又没有马和弓箭,沈晏清说:“哼,这些在沙漠里可没什么用。”可要换做是他先说自己会骑马和射箭,那可就有用得很了。

  面具人说:“是没什么用。”

  两个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月光照得像依偎在一起。

  沈晏清又想问那个问题了,他忽然觉得面具人并不是没有认出他不是白佩昭,而是故意回避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夜晚的沙漠是冷淡的,沙子里仿佛掺了冰碴,白日的余温一丁点都没有留下。因为惨白的月光,颜色也是模糊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刹那只剩下了灰和白两种颜色。

  沈晏清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走,他有意让自己的脚印踩得更深点,好让自己走过的痕迹很明显。

  一棵干瘦的枯树立在一个沙丘上,天上的三个月亮是三个不同方位的光源,这棵树有三个不同的影子,打眼一瞧,像个人被吊在半空不停随风晃来晃去的双脚。

  离得近了,树下有一个人。

  是很久没见的容怀阴。

  容怀阴追寻那些红衣服的神官奔跑了很久,久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最后当容怀阴意识到,自己永远也追不上这些人时,他只好及时止损的放弃,重新回去找容适他们。沙漠那么大,他以为自己会迷路,但幸运的是他很快就找了容适他们待的那个沙洞。

  “容适说我走后,陆续有人死去,那一晚的夜很漫长。死掉的人会诡异的站在洞门口问他们能不能进来。如果说不能,他们就会离开,但是过一段时间又来问,有一次那个怪物被放进来了,它进来后吃掉了容璧,它吃完走了。过去了一段时间,死掉的”容璧”站在洞口前,问她能不能进来,她很饿。”

  “也不止是怪物,山洞里没有食物——”他们只能吃掉先前死人留下的尸体。

  “容适说等我回来,我才知道外面原来过了那么久,等到我变老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怎么说,我说我想进去。他不愿意。说——容怀阴你已经死了,像那些怪物的前身一样。我说容适你欠我一条命,容适还是那么不要脸,他说——欠就欠着好了,我去阴曹地府再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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