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
正面是一句言简意赅的汇报,通过这句话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确有针对程序设计师的计划,黑发男人皱着眉头,反过纸张看向写得密密麻麻的背后那一面。
那人用很小的字成功在不大的纸片上写下了长篇大论,从为不知道他今天也会来让他受惊了道歉到说明自己在这里的情况,后面又接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题,写了一整面,结尾看上去还意犹未尽。
……话真的很多。
池川奈有些无奈地捏了捏鼻梁,觉得自己如果有机会和这位下属再见面的话,大概会先提醒他在任务期间把自己的话痨属性收敛一些,免得‘死于话多’。
琴酒的外套就放在旁边,他很快从那件黑色的风衣里摸出了打火机,将已经完成了传递信息任务的纸片烧成了灰。
处理完这个事情,他才借着琴酒那家伙被警员团团围住的空荡,翻看起不久前香取助理刚刚发送到自己手机上的资料。
关于池川财阀和Aurora公司的合作项目……
他将那些资料都翻看完,发现这不过是些再普通不过的商业合作,只是比其他公司来说合作的范围更广一点而已,不过这也有迹可循,作为近年来迅速崛起的跨国公司,财阀选择和他合作当然比选择和那些没什么能力的小公司获利更高。
没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池川奈蹙了蹙眉毛正准备关掉资料,在手指马上要点上屏幕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他重新回顾了一番那些资料,然后在脑内模拟出另一个假设。
将这些所有合作项目结合起来,如果他现在凭借着组织提供的基金创立起来的池川财阀瓦解,会发生什么?
财阀大部分的资金、土地和员工,都会因为这些繁琐的合作合同,流向那个刚刚崛起几年的Aurora公司。
腴熹睁厘——
太阳穴炸开一抹剧痛,池川奈伸手抵住皮肤表面,闭眼等待着这阵疼痛消除下去。
疼痛很快止息,脑内一些闪过的片段却残留下来,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将被剧痛激发出的冷汗润湿的后背衣服抵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他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他对琴酒那么信任,之前却没有透露一分一毫关于自己计划的事情。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能告诉他的计划。
琴酒几乎是这个组织的化身,人们在提到他时,除了那个topkiller的残酷手段和恐怖的威慑手法之外,大概最津津乐道的就是他的忠诚。
而他走着一条和这种忠诚背道而驰的道路,结局也许是……和琴酒拔刀相向。
……看上去像是什么有些烂俗的小说剧情,至少他从小到大看过的书里面,最后背道而驰可不是什么少见的命题。
琴酒了解他所有的事情,从小到大,连他的体术和用所有武器的手法都是当时没有代号性格又别扭的保镖手把手教出来的,之后两人又成为了不算搭档的搭档。
总之,那家伙大概是那位先生和管家外最了解他这个人的人,但是失去记忆之后,他对对方的了解却已经少得可怜了。
少到甚至不知道那些控制自己记忆用的药水,还有其他的东西,里面有没有那位忠诚的成员的手笔。
比刚才身体上的剧痛更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从头和胸口窜上来,他皱眉捂住头,脑内闪过琴酒随身携带的备用眼药水,还有无数次提醒自己用药时的眼神,在安全屋里直接上手的画面。
池川奈沉默片刻,慢慢放下了手里对方的衣服,将那件布满了熟悉的尼古丁味的衣服搭在了旁边的椅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琴酒满脸不耐地走了出来,警员在后面挥手保证明天早上就能把英雄市民奖状送到他们两个的手上,听着这句话,黑发男人一时倒是笑不出来了。
那人几步走来拿起自己黑色的外套穿在身上,眉眼带着一股子戾气,在看向坐在椅子上那人时淡了一些,“走吧。”
“回去?”没听明白对方这句话是指换个地方继续谈还是今天先分道扬镳,池川奈抬头反问道。
“伏特加在酒店准备了房间。”琴酒低头查看了一番短信,“你不是有事要谈?”
“……你带路吧。”坐在椅子上那人站起来,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点头示意对方先走。
直觉对方不太对劲,银发男人皱着眉头,先一步走在前面。
伏特加说他定了两个房间,让他们两个可以按照情况随便选择,琴酒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干脆往离走廊通道最近的那个房间走去。
第69章
走去房间的路上,池川奈在心里思索了一番要给对方说什么。
他本来要谈的不过是小时候的事情,奔着 “为什么以琴酒这家伙的性格,自己完全失去了那段记忆他却并没有任何表示” 这个问题来的。
结果没想到中途其他事情横插一脚,让这个话题在此刻变得不合时宜起来。
此处的横插一脚包括但不限于那个明显充满了其他心思的包间装饰,应该不是出自琴酒之手的……情书,还有莫名其妙的劫持事件,和自己曾经施行的阻止组织接触程序设计师的计划。
这几个事情搅合在一起,让原本能轻易以‘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这句话为开头的话题很难再说出口。
而且当时……把他抓回去的人里面,有琴酒吗?
有没有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前面那个银发的男人,首先是组织里的琴酒,然后才是名字估计也有自己有关联的黑泽阵。不管怎么想,如果自己违背BOSS的意愿从别墅里离开,他应该不会是什么帮自己打掩护的类型。
想通他原定要走的就是一条完全背道而驰的道路这一点,带来的复杂感觉反而比发现先生的真面目还要让人不舒服。
大概因为后者的感情完全是洗脑的催化作用,而前者……他很难把所有的信任归纳于记忆上的问题。
但是这又什么样,他不是没见过琴酒处理叛徒的样子,也不可能因为会和唯一一个称得上同伴的家伙拔刀相向而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当一个……那群人是怎么形容他的来着?
对,那位先生养在身边的金丝雀。
这个形容大概是流言里最温和的那一类,至于其他的他并不想在此刻回想起来。
池川奈垂着眼睛,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看着琴酒用房卡打开了门。
在看清套间里面的情况时,他的思绪立刻卡住了。
入眼都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和光,摸准了他们两个回来的时机,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之下,员工居然还能进来尽职尽责地点上香薰,让整个房间被烛火映亮。
和琴酒站在这个房间里,他真的感觉不到任何一点这个房间想要竭力营造出的浪漫氛围,连不远处床上那个巨大的黑色盒子看上去都像是棺材板。
池川奈表情狐疑,接二连三的操作让他脑子乱得厉害,硬要评价的话,这个场面简直比之前在琴酒的安全屋里发现他对自己有在那方面的想法,和听见对方在浴室里解决那种事情的时候吐出自己名字时还要震撼。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池川奈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门口谨慎地打量了一番,没往里面走,“……等等。”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然后又很快移开,他感觉到一种很大的惶恐和不安全感,而这个感觉很直观的来源就是‘喜欢’或者说‘爱意’这个情绪。
一定要说的话,他对所有自己陌生的情绪都诚惶诚恐。
琴酒这边几乎是寸步不让,池川奈僵在门口,甚至想转身就逃。
他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恐惧这种东西,但是已经被篡改过的记忆显然也不能提供正确的缘由,于是黑发男人只是站在门口,冷着脸抱臂环视了一圈室内,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的脸在此刻显得格外漠然。
“啧。”终于明白伏特加今晚到底在神神秘秘地搞些什么,琴酒皱着没有正要关门,手刚搭在门把上就感觉到了一阵不轻的阻力。
池川奈用手拐抵住了快要关上的门,睫毛忽闪了两下,让眼中的情绪在此刻显得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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