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磨出一圈血痕,手指和手心上也有破碎的伤口,被照亮的那一节手臂倒还好,看不出什么伤口。
至少没用刑。
安室透在心里想着,原本已经安下去些许的心在下一秒又提了起来。
再往里,池川奈的身影全数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出跪坐在地上的大致轮廓,他被人按着后脑,黑色的长风衣挡住了大半,看不出在干什么。
……但是,好像,能猜出来。
“啧。”屋内,银色长发的男人开口,声音里透着从容和沙哑,“滚出去。”
几个医生连滚带爬地往外面躲,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因为门口的人散去,屋内被关着的人像是终于被放开,连声呛咳起来,听上去咳得撕心裂肺。
“唔……咳咳!……”
大门关上,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齐齐看向守在大门边的伏特加。
连守门的人都瞪大眼睛,对着伏特加道:“监控……所以你才让我们关监控?!”
伏特加:……
他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应该是他大哥,现在这个情况,自己只是个助纣为虐的小弟而已。
作为琴酒的小弟,自然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伏特加在墨镜的掩饰下望天望地,最后艰难又理直气壮地开口:“别多管闲事,一会儿进去敢多说一句,小心吃枪子。”
围观的人一个个都收敛了表情,只有安室透还在一边黑着脸。
琴酒……他就知道组织的人都是这种家伙。
他以为里面在演谍战风云,结果里面是监禁强制围观.avi。
医生各个缄默不言地等了会儿,终于走进房间,等门重新关上后,金发男人转向守门的,冷笑道,“这样都可以?这种乐子居然不能让我也看看,真遗憾。”
说着这句话的男人,心里其实想让他给那位先生打小报告。
“啊?”守门的人忍不住看了看对面。
金发男人话语间都带着一股寒意和杀气,额头上像是马上能蹦出‘#’,整个人看上去像拔枪了。
……不会吧。他绝望的想。你也想进去分一杯羹吗,波本。
想到这里,守门的人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手机。
上面还停留在前不久刚刚收到的一条消息上。
他作为一个连代号都没有的人,平时很难和那位先生直接联系上,但是自从来当看守后,就有了这个特权。
所有关于牢门内的异常情况都能随时给BOSS汇报。
他原本打算把琴酒关闭监控的异常情况上报,最后手一抖,删掉了那行字,强忍震撼,换成了更炸裂的形容。
[琴酒进入房间。对哥伦白进行了……不太好的……折辱。]
那位先生的回应十分简单明了:[随他。]
太惨了……收到这个回复的看守在心里抹了一把泪,看向波本的视线更加不友善。
波本皱着眉头,转身走了。
走出基地,他照例向公安汇报组织情况,然后又点开了根本没联系过的某FBI现任马甲邮箱,把今天的所见所闻发了过去。
毕竟来看一眼情况,也是赤井秀一拜托的。
那边显示已读,但是半响没有回应。
一直等到安室透忙完自己最后一天服务员的工作,把身上的服务生制服叠好放在前台,离开波罗咖啡厅时,才收到了回信。
只是对他的邮件表示感谢。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他脑子里立刻闪过一句话。
哈,你也有今天,FBI!
在赤井秀一收到那封邮件开始辗转反侧,瞳孔地震,想现在就突击组织基地,并且忘记回复的时间里,医生很快完成了检查。
手骨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照例将镇定剂注射进去后,其中一个医生看了看琴酒,小心开口。“呃,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是不要太折腾了比较好。”
被对方冰冷的目光一看,他嘴唇抖了抖,没敢再说话。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池川奈倒是抬头看了一眼。
他嘴唇还红着,眼角也同唇舌般一片绯红,眼里还带着刚才呛出来的泪。没多说什么,看上去分外沉默的阶下囚只是扭开脸,让他们快点走。
“哎……”低低应了一声,几个医生转头离开,谁都没看见位于队列最后面的野泽,在对方的默许下,把一个东西放进了琴酒的大衣口袋里。
大门很快合上。
失去外面的光源后,里面昏暗的甚至看不清彼此,池川奈抬起头,用气音抱怨,“你能不能对准一点。”
刚才这家伙带的长饭团都糊到他脸上了!
在这么昏暗的地方,他手被吊着,吃东西只能靠别人喂,偏偏对方显然没干过这种事情,寿司卷都快怼到他额头上去了!
好不容易摸索着塞进去,让他咬了一口,这几天天天打营养液,“牢饭”是压缩干粮的人终于吃到第一口有味道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高兴,伏特加那家伙居然直接放医生进来了。
他费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呛得咳嗽了好半天。
琴酒像个说不通道理的大家长,继续不管不顾地把手里只咬了一口的寿司卷塞过来。
他的枪械甚至是更危险的防身用品,都在入口处被缉拿了,用金属仪器搜了半天这位top killer身的人大概根本想不到,他那个百宝袋一样的黑风衣胸口,还塞了两个寿司卷!
是古川管家非要塞的自制餐食,因为里面卷的馅料实在太多,池川奈只感觉自己咬一口腮帮子都在泛酸。
这份爱沉重的有点厉害了。
他在心里腹诽道。
鼓着腮帮子嚼塞满了菜和肉的寿司卷,池川奈刚把一大口咽下去,想说‘饱了’,就听见琴酒忽然开口。
“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明是疑问句,琴酒偏能说成这种语气。
“什么时候……?”如果问这整个漫长的反抗,池川奈眨了下眼睛,想了想,“也许十岁就开始了。”
沉默片刻后,他又开口主动打破寂静:“我和你可不一样。和组织从小培养出来的凶手相比,我除了脑子里不知真假的东西外,一无所有。”
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小少爷,在此刻说出一无所有这种话。
琴酒看着他,只问了一句,“只有你的人知道?在失忆之前。”
“……你想问我之前为什么不告诉你?”听出其中的言外之意,池川奈在黑暗当中眨了眨眼睛,低声开口,“时间太长,我也有点记不太清了。”
像是拒绝回答一般的话,但是说完后,他还是慢慢回忆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琴酒,又在这个时候忽然说出来。
一方面是觉得对方是组织的头号人物,说不定转头就给自己一枪,但更大的原因是……
想把一切都准备好……
“想把一切都准备好。”开口时,因为长久没怎么多说话,他的声音比刚才还沙哑几分,“所有的东西,我当然得准备好才能去和他赌,也得靠赌去积攒对抗他的资本。”
“除了最后一步,之前的每一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只是我,计划相关的所有人。科欧杀人杀得还少吗?”
他闭了闭眼睛,和当时制定计划的那个自己对上思绪后,甚至因为这些想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只有最后一步你能参与。因为现在,无论输赢,都和你没有性命关联了。”
对面那人沉默了许久,手指一点点磨蹭着对面那人的侧脸,在黑暗当中勾勒对方的眉眼,声音还是一贯的低哑,“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地把他摘出去。
闻言,池川奈低低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想来想去,还是不想让你也当我的棋子。”
可能因为那十几年里,琴酒构成了他整个世界的三分之一,后面也是他亲手把人赶走的,分不清到底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他道,“你就当我是自作……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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