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他们的带动下,张自立、宋先锋和严青云也更勤快了,训练比以前积极得多。
但左正谊仍然很感谢纪决。
不,用“感谢”不太合适,可能是“感动”,或者“更喜欢了”?
左正谊形容不来自己的心情,他只觉得,看见纪决就会很开心,偶尔忙里偷闲拥抱片刻,全身心都能得到放松,这是男朋友的力量,不是队友的。
但纪决却不像他这么好过。
自从上回他们因为谢兰吵了一架,纪决承诺他妈再也不会来烦左正谊,谢兰就真的没来。
但她不来找左正谊,却没放过自己的儿子。
有一回,左正谊去找纪决的时候,不小心在门外听见了他和谢兰的通话。
纪决说:“我训练很忙,你别天天烦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左正谊听不清,似乎没说什么好话,纪决更不耐烦了,说:“我愿意叫你一声‘妈’,已经算孝顺了,你还要我怎样?……读什么书啊,谁要学管理?等我退役再说吧。”
对面又说了一些,纪决沉默听了片刻,忽然发火:“那又怎样?究竟是我欠你们的还是你们欠我?!抓住一点破事不放,给根骨头就想让我听话一辈子,您到底是养儿子还是养狗?——狗也没这么乖吧!”
“……难听?我哪句不是实话?”纪决冷嘲热讽道,“少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我,我有娘生没娘养,不知道道德两个字怎么写。我只知道我喜欢什么,喜欢就必须要得到。”
“嗯,对,你想抱孙子是次要的,想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才是主要的。你要行使为人父母的权力,不多管教我几句,哪能体现您是我的亲妈呢?”
“那我再说一遍,不可能。挂了。”
门内迟迟没再传出声音,纪决真的挂了电话。左正谊这才放心敲门。
他来得不巧,纪决的表情还没收拾好,愤怒中透着几分刺人的冷漠,左正谊看在眼里却只觉得难受,替他伤心。
“是因为我吧?”左正谊没隐瞒自己在门外听见的一切,“你和你爸妈都已经和好了,又因为我吵得这么凶……”
“不只是因为你。”纪决让他进来,把门关上。
“他们需要一个儿子,继承家业,体体面面。”纪决说,“重要的是‘儿子’,不是我。所以他们不在乎我的心情,我的愿望,我喜欢的一切……都不在乎。”
“……”
左正谊的表情一滞,并非听不懂,而是被纪决忽然投向他的探寻目光震慑住。
纪决忽然抱住他,习惯性地把他压到墙上。
这个姿势能确保他躲不开。
然后亲他,慢慢地亲,细细地亲,半天才说:“哥哥别这么对我,好不好?”
“……什么?”
“我知道你需要男朋友和家人,就像我爸妈需要儿子。但你多爱我一点,爱我,不要爱那个身份,好不好?”
纪决的话有点绕,左正谊听明白了。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竟有些语塞。
他觉得纪决说得不对,他爱的当然不是男朋友和家人的身份,或者说,这个“身份”只有纪决才成胜任,不能一分为二来看待。
但既然纪决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心里有过怀疑。
“我爱的当然是你,不是别的。”左正谊迫不及待安慰纪决,就像纪决上回安慰他那样,“我好喜欢你,爱你,我也是你的。”
左正谊贴住纪决的鼻尖,吻他的唇。
热烈的爱意从唇齿间倾泻流淌,汩汩注入纪决的心。左正谊把他前半生的甜蜜都汇入这一吻,直亲得纪决头脑发昏,神魂颠倒,险些被溺死。
再也没人比左正谊更会撒娇了。他表露自己的需要时,四肢便如藤蔓,往纪决的身上攀。眼神黏稠得像糖浆,挂了纪决一身。
还要怎么承诺呢?
爱只能被体验,不能用言语解释。
“我真虚伪。”左正谊忽然说,“刚才听见你和你妈因为我吵架,我觉得很抱歉。但又有点开心,我好自私。”
他是亲得上头了,忍不住吐出实话。
纪决一顿,被他罕见的“阴暗”和独占欲包裹住,幸福得有些熏熏然,情难自禁道:“我也干过自私的事,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你在说什么呀?”左正谊推了推纪决的胸口。
“没什么,不重要了。”纪决狠狠地亲了他一口,“怎么办?亲不够……”
亲不够也没办法,左正谊艰难地从纪决怀里挣脱出来,坚定的意志都快被搅和散了:“还得训练呢,下回再亲。”
第94章 温驯
虽然左正谊和纪决相处时气氛总是甜蜜得要命,但其实他们每天讨论最多的话题是游戏相关,不停地练习,不停地复盘,公开场所如此,私下也如此。
但选手一味埋头苦练的作用很有限,教练组和数据分析师也至关重要。
然而,蝎子的教练组以孙春雨为首,水平叫人难以评价,左正谊对他们已经不抱太大期待了。他们能保证下限,提高上限的本事约等于没有。
数据分析师中规中矩,每逢赛前,会把对手的数据整合出来,拿给教练组用。也会阶段性整理我方选手的数据,给教练组当评估和改善的参考。
这些数据极其庞杂,囊括好几个方面。
拿左正谊举例,数据分析师会记录他的操作习惯,比如他一局游走多少次,通常在第几分钟去游走,游走路线是什么,先升级哪个技能,团战走位……所有一切,全部整理出来,加以分析。
只要样本足够多,就能用大数据来研究出他的弱点。
蝎子研究他的弱点是为帮他提高,研究对手的弱点则是为了打针对。
每个战队都有数据分析师这一职位,但只要是人,就会有水平的差距。有的分析师水平较高,有的一般,有的连“一般”都达不到,基本是凑数的——这种情况多出现在小战队身上,没钱就养不起专业团队。
总而言之,“团队”绝不仅仅是指五个打比赛的选手,教练,数据分析师,甚至队医等后勤人员,都对输赢有一定影响。
今天下午,左正谊就被蝎子的队医警告了。
队医是个年轻姐姐,具体多少岁左正谊不清楚。她不常出现,每周按固定时间来为他们检查身体,了解他们的训练状况,主要是强度方面的。
队医说,训练要适当,避免腰部、颈椎、手臂等过度劳损,否则适得其反,也会影响竞技状态。
这些话她基本每次来都要说,左正谊都会背了。
左正谊并非不当回事,但职业选手没伤病的反而少,尤其是年龄上去之后。大家不是不懂,只是很多事身不由己,不得不为之。
电竞是一个吃青春饭的行业。
左正谊才二十岁,还没到该“留力”的时候。
但可能是他和纪决这几天确实太卖力,队医格外多叮嘱了他们几句,还跟教练谈了一会儿,以至于队医一走,孙春雨就来做思想工作。
孙春雨这人,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执教水平一般,所以听得进批评,谁的意见都会参考一下,被当众挑刺也不生气,人生信条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但事难两全,性格太钝就少几分锋芒。
没锋芒没胆量,即便有新奇的战术,他也不大敢用,总是怕搞砸了背锅。
左正谊想不通,背锅又能怎样?无非是被骂两句,都进电竞圈了,谁能不被骂呢?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
孙春雨却说,也不全是怕被骂,主要是觉得责任太重了。
他害怕自己的选手因为他而失败,不想当对不起他们的“罪人”。
这些话孙春雨并未直说,他拐弯抹角地跟左正谊聊天,含含糊糊地带出几句。虽说得委婉,但难得有了交心的气氛,左正谊便也不好说太难听的话,只能安慰他。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