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正谊脚步一僵,下意识抿了抿唇。
有这么明显吗?纪决有多用力啊?……变态!!!
“啊,没事。”左正谊故作镇定,胡乱编了一个借口,“外面好热,让蚊子咬了。”
傅勇将信将疑地瞄了他几眼,方子航听见动静也望了过来,加上金至秀和段日,四双眼睛齐齐盯着他,左正谊耳根一红,飞快地上楼:“我先去冲个澡,五分钟!”
他一走,队友们收回视线,傅勇喃喃道:“奇怪,这厮怎么鬼鬼祟祟的?”
方子航随口道:“不会偷摸谈恋爱了吧?”
“跟谁谈?”傅勇在椅子上坐正,继续打游戏,按了两下键盘,他猛地抬头,“我操,不会是Righting吧?!”
“……”方子航有点无语,“你想什么呢?Righting是男的。”
“虽然是男的,但这哥们gay里gay气,一看就不正常。”
“我看你也不正常,神经病。”方子航白了傅勇一眼,“跟谁谈都行,但是可千万别跟女粉谈,这两天我吃瓜都吃出心理阴影了。”
“什么瓜啊?”
这时,左正谊冲完澡下楼了。他穿着宽松的长T恤,头发湿漉漉的还没干透,表情有点困惑:“谁跟女粉谈恋爱了?”
“CQ战队的中单,睡粉被扒了。”方子航说,“他还没回应呢,估计不会承认吧,但实锤都砸脸上了,睡粉加劈腿,承不承认也没区别。”
“……”
类似的事情左正谊听过不少,不稀奇。
从表面上看,电竞圈是由一群为梦想热血拼搏的少年组成的,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此处的梦想与名利不分家,很多人在这条路上走到一半,就忘记梦想究竟是什么了。
名利么,也不见得真的得到了,但心里膨胀起来,认为自己是个腕儿了。
自我感觉良好也就罢了,偏偏真有人捧场。
某些涉世未深的女粉丝被他们在赛场上的姿态迷了眼,将他们奉为偶像,心甘情愿和他们谈恋爱。
说好听点叫谈恋爱,说难听点,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光环故意睡粉丝。
这种选手通常脚踏多条船,睡完不负责,方子航说,这次被扒的CQ中单就是如此。
左正谊很无语。
每次听到这种事,他都会想起他那个出轨又不负责任的亲爹,心里无限厌恶。
刚才纪决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对象,他说不知道。
现在一想,其实他有一个基础要求,那就是要对方对他忠贞不二,对家庭负责,绝不背叛。当然,他会以同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左正谊吃别人的瓜,生自己的气,一直到复盘结束,仍然保持着臭脸。
WSND新赛季开局顺利,队内气氛很好。
上至战队领导和工作人员,下至选手和教练,除了他,别人都高高兴兴的。但他惯常如此,一副祖宗脾气,大家都见怪不怪。
凌晨一点的时候,傅勇打着呵欠和左正谊一起上楼,闲聊道:“下周正式服就更新新版本了,都说要削弱法师,你知道吗?”
“知道啊,法师版本都这么长时间了,早就该削了。”左正谊不仅不焦虑,而且很期待,“我要玩伽蓝。”
“万一伽蓝被削弱得很惨呢?”
“那不是更好吗?她越惨,我的舞台越大。”
“……”
傅勇一口气没顺过来,把自己噎住了,半晌叹了口气道:“End哥哥,我他妈真的服了你了,你的狂妄究竟是怎么炼成的?能教教我吗?”
左正谊白他一眼:“你这种菜逼是学不会的。”
傅勇作势要动手,左正谊反手推上门,把他关在了门外。
夜静静的,左正谊没开灯,直接脱掉衣服,扑到床上。
今天彻底结束了,临到睡前,他放空思绪,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清理大脑缓存。
比赛,纪决,同性恋……
“……”
嘴唇已经不肿了,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上面似乎仍留有一丝残余的酥麻感。
纪决太懂怎么故意恶心人了,亲他的时候不仅用上舌头,还用上了牙齿,连舔带咬,跟狗似的。
左正谊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情忽然又气愤起来,后悔当时没多踹纪决几脚。
话说回来,纪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
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是他太迟钝还是纪决隐藏得太好?
从这个角度一想,左正谊忽然想起件事来。
有一年,就是十五岁那年春天,他和纪决一起去珊瑚保护区当小志愿者。
这件事说来话长,潭舟岛各大旅游胜地中最知名的就是珊瑚湾。早些年珊瑚湾没人管,导致污染严重,大片珊瑚白化死亡,后来才建立保护区。
当时左正谊和纪决还没成年,太复杂的工作做不了,说是当志愿者,其实干的只是类似于发传单的工作,向游客宣传保护珊瑚的知识。
之所以跑来当志愿者,是因为左正谊心血来潮,说珊瑚好看,他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摸一摸。
可惜当了志愿者,也没得到亲手触摸的机会,反而学会了新知识:珊瑚很脆弱,最好不要摸,它们会受伤的。
纪决的关注点和他不一样。
纪决吓唬他,故意拿腔捏调地说:“哥哥,珊瑚是虫子哦。”
左正谊从小怕虫,见到毛毛虫就会一蹦三米远。
但他是个外貌协会,反驳说:“不是,不一样。”
纪决说:“怎么不一样?就是虫子,珊瑚礁就是珊瑚虫的尸体堆呢。”
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在他身上比划,做毛毛虫爬行状。
“……”左正谊汗毛倒竖,佯装不害怕,骂纪决,“你好扫兴,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烦死了。”
纪决却说:“尸体堆到底哪里浪漫啦?我和你在一起就很高兴,才不在乎外界的景色是什么样呢,反正它们都会变,都会死。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不会变也不会死,那就是我对左正谊的爱。”
纪决说得严肃,左正谊却觉得他是在胡言乱语,敲了他一个爆栗。
纪决很会借题发挥,立刻喊疼,说脑袋被敲肿了,要哥哥给揉揉。
左正谊不搭理他,扭头就走。
纪决立刻跟上来,从背后捞起左正谊的手,紧紧牵住。
牵手不算什么,他有时还会装作站不稳,或是被石头绊倒,故意往左正谊身上摔,然后双臂张开,抱住左正谊,在他脖子上乱蹭。
——天生属狗的。
那时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左正谊恨自己迟钝得像个傻子。
真的好明显,可他也是真的没看出来。
纪决对他亲亲抱抱,在他身上乱摸都是家常便饭,“我爱哥哥”“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之类的表白更是说了无数回。
左正谊全都当做开玩笑,或者理解为亲情,没多想。
“……”
这样看来,纪决可真是从小就没老实过呢,一直占他的便宜。
果然变态色情狂不是一天养成的。
左正谊越想越睡不着,清澈蔚蓝的海水和五彩斑斓的珊瑚礁从记忆里掠过,鱼群与海鸥伴着春风翱翔,他仿佛又回到了久别的家乡。
叔叔喝失意的闷酒,奶奶拎起书包送他上学,潭舟岛的春天结束,热闹的夏天又来了……
左正谊终于睡着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方子航在门外狂敲,兴奋地说:“起来起来!快起来!出门看热闹去!”
“……”左正谊坐起身抓了一把头发,茫然道,“什么热闹?”
除方子航以外,外面还有傅勇的声音。这厮似乎正在吃早餐,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含糊地说:“蝎子内讧发展到真人打架了,百年难遇的场面,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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