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57)
季劫低头随手翻书,“可是我成绩不好啊。”
管天任看着季劫,伸手搂住季劫的肩膀,用力握了握,然后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咱俩都能上一类本。”
过了这个暑假,两人就要读高三了。季劫现在才确定要继续读书,其实有一点晚了。
季劫把心里担心的事情说出来,管天任安慰道:“不晚,不晚。你不是还有我吗?”
管天任的成绩非常好。
“……再说吧。”季劫将书扔到地上,“睡觉。”
第二天早晨醒来,一直因为考学问题而烦躁的季劫终于想开了。他又不是非要往那些顶级的大学考,智商够用,稍微努力一点应该就能上一类本。只要不偷懒,努力一年也就差不多了,他急个什么劲儿啊?
因为季文成的事情,季家呈现出日渐颓败的趋势,季劫从小到大过的都是特权阶级的日子,然后突然有一天形式变化,让他变成普通人,甚至因为父亲的关系,反而要到处看人白眼。最开始季劫也受不了,到现在一想起这事儿都上火。可慢慢的,要继续生活,你能不适应吗?
管天任那边不像季劫这样平和。他的内心突然掀起了风浪。
尽管今年管天任已经接近十八岁,算是基本成年了。可喜欢上同性这件事对他打击非常大,他甚至怀疑是因为自己下体发育不完全,雄性激素缺少才会变成这样。他恐慌,深刻厌恶自己,一边厌恶一边找资料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他到没有因此而疏远季劫,因为管天任舍不得。从外面看,两人什么都没变,只有剥开外面的皮,才会发现,两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七月,果果就读的小学进行了期末考试。再过两天,班里组织了家长会。尽管现在是季劫负责果果的学习,可这种事还是季妈妈去比较方便,也是对老师的尊重。
结果那天下午季妈妈回来就把果果给叫到屋里,似乎是有些生气。
等季劫和管天任从医院回来,就看见果果站在床上罚站,看见俩人‘吧嗒吧嗒’掉眼泪。
“怎么回事?”季劫问季妈妈,“果果又怎么了?”
“……你问他。”季妈妈的声音不算和蔼,虽然她本身是个修养很高,脾气温和的女人。
果果也不说话,低着头,就是不看季劫的眼睛。
等了一会儿,果果也不说话,季妈妈叹了口气,非常疲惫地说:“……他才小学,那些东西并不是比拼智力的啊,只要稍微用心、努力一点,都能取得好的成绩。”季妈妈道,“这次果果又是他们班倒数第一,不仅没一点提高,反而还倒退了。”
“……”季劫一直觉得自己看着果果学习还是有效果的,毕竟果果做数学作业已经很少有错的了。却没想到还是不行。
他感觉有点无奈,非常无力。
季妈妈看着果果抽抽噎噎哭,慢慢冷静下来,把果果的成绩单递给季劫看,说:“其实数学和英语的成绩都挺不错的。就是语文分太低,都没及格。我看了一下,原来他把最后面的作文忘了写了。”
“……”季劫沉默着把果果的试卷拿过来,果不其然看到语文试卷上巨大的空白,以及上面刺眼的零分批注。
季妈妈捏捏眉头,说:“作文啊,随便写写都能得分,果果,你是不是太不放在心上了?”
以前季劫总觉得成绩不重要,很不理解那些因为成绩而打孩子的父母,包括季文成。而当季劫真正着手管理自己的弟弟时,又觉得并不是这样的。有些事情,只有你到了那个阶段,才会知道什么叫心急,什么叫担忧。
他最怕的不是果果笨,而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季劫抬手把果果的试卷扔到地上,试卷像是雪花一样在空中飞了一会儿,才落下来。果果睁大眼睛,眼里有无法掩饰的恐惧,他向后跨了一步,靠在墙上。
季劫被他的表现伤到了,心里酸,又不能说出口,只能盯着季远,说:“你不愿意学,就不要学了。你不爱写,也别写。果果,你现在说,你不想上学,只想在家里玩,我就给你办退学手续,从此之后你在家里待着,我养你,行吗?”
“……”
季妈妈惊讶地看着季劫。
季远眼里越来越湿润,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到季劫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将脸贴在哥哥脖子上,非常委屈地哭了出来。
果果哽咽着说,他要上学,他不想让哥哥失望。
晚上,果果坐在季劫腿上,两人一起看发下来的试卷。
季劫忍不住问季远,说,“果果,你到底为什么不写作文啊?是时间不够吗?”
季远摇摇头。
“那你好歹写几笔啊,没写完也会给分的。”
“我不会写。”
“怎么不会写?题目挺简单的啊。”季劫很惊讶。这次作文的题目是‘最爱我的人’。
季远揉着眼睛又哭了,接下来说的话带给季劫很大的震撼。
他说:
“我成绩不好,哥哥都讨厌果果了。呜呜……我怕你不爱我……”
两个月后,季文成病情好转,回家静养,规定时间到司法所报道就行。到了开学的时间,季劫与管天任准备回京。
回京的旅程上,季劫闭着眼睛,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管天任说:“……我想把北京那套别墅租出去。”
季劫道:“别墅不好租,一年能有五十万就不错了。不过我爸身体不行了,家里也不能只靠我妈写书法赚得钱。”
管天任点点头,问:“那你跟我们住?”
季劫看了管天任一眼,说:“你愿意吗?”
他本以为管天任会说不愿意。毕竟自己一直也就没想跟管家人住一块。
谁知管天任想也没想就说:“愿意啊。”
季劫一怔:“……”
“我也有自己的房间。”管天任说,“到我家,你还跟我一起住,行吗?”
“……行倒是行,可是我根本没想过跟你们一起住。”
“为什么啊?一起住多好。还方便我照顾你。”
季劫想了想,觉得也对。
管家的房子当然没有季劫的别墅平米大,但也算宽敞,加一个季劫肯定不算什么。
而且,管家父母是真的喜欢季劫,巴不得季劫过来住呢。
季劫说:
“就看这房能不能租出去了。我暂时还不想卖。……那是我爷爷留下来唯一的一件东西了。”
谁知那套房的出租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一个月,就被一位名叫何静的女性租走了。那女人比较奇怪,工作需要经常在外地奔波,租季劫的别墅也很简单,那合同上的标价偏高,何静也没有提出异议,派了个代表过来,本人都没看房就签下了合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签下合同后,名叫何静的人一直都没来这边住过。等了好长时间都没等到人的季劫非常不解。
管天任说:“是很奇怪。那人大概是钱多没地方花吧。”
季劫兴致勃勃地搬到了管家。其实相比起这栋小房子,偌大冰冷的别墅才让季劫厌烦。以前因为面子上过不去,季劫一直减少去管家的次数。可实际上他喜欢那个温暖的地方。
那地方有人在意他,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
管天任的床同样让人满意。那种柔软的感觉,拥挤的感觉,带给季劫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季劫没来过管天任的房间,一把行李放下,就四处看看。外面阳光太大,季劫鼻尖上都流汗了。
管天任怕季劫觉得拥挤,把占了房间大半地方的书桌推到外面,问:“热不热?我给你开风扇。”
季劫还是很小的时候用过风扇,听到嗡嗡的声音后,放松地坐在藤椅上,用腿摇了摇椅子。
管天任把风扇放到季劫面前。季劫把脸凑过去,强风立刻把他的头发吹得向后飘,露出季劫洁白光滑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