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72)
被自己最亲的人背叛了。这感觉比杨怀瑾走的时候强烈一百倍,季劫对杨怀瑾只感觉无力,对管天任就感觉愤怒。
两个人毕竟不一样。就算口上不说,那时的季劫已经开始渐渐喜欢管天任,想要接受他了。
这一点在离开管天任的第三、四年,季劫才承认。然后更加恼火。
管天任讪讪地笑了,他甚至不能张口辩解,只能深深地低下头。管天任害怕看见季劫面对他时那种愤怒的眼神。他想起季劫以前看自己时是多么的依赖,只是想想,都觉得难过。
季劫本想离开这里,但一是真的想给李晓阳点面子。这女孩十分坚强、向上,季劫怕自己跟管天任的关系会影响到李晓阳的公司。二是管天任一直紧紧握着季劫的手腕不让他走。
季劫的西服都被他捏出褶儿了,季劫叹了口气,问:“你们公司真想贷款给李晓阳他们吗?”
“你觉得呢?”管天任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季劫心想我和她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有些不耐烦地说:“是朋友。”
听得管天任一愣。
在管天任心里季劫还是那个别别扭扭的小男孩,怕生恋旧,性格倔强,朋友就俩。却不知道现在季劫称生意场上的伙伴都是‘朋友’。
管天任心情复杂,仔细看季劫的眼睛。他也想季劫啊,这七年每天都是煎熬,但没闯出一片天地管天任绝不敢回来,只能在夜里幻想与季劫见面后应该怎么样。
但任他如何幻想,如何想要保持冷静,刚见到季劫的时还是掉了水杯,跟管天任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季劫不知道管天任心里的沟沟壑壑,只觉得管天任的眼神让他讨厌。他伸手捂住管天任的眼睛,说:“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管天任一怔,眨了一下眼,睫毛刷过季劫的掌心。
季劫有些冷漠地说:“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我本来想这么对你说,可一想,你爸妈还在这里,落叶归根,你肯定是要回来的。”
管天任张口要说话,被季劫打断了。
“我现在是有些生气。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你当初那样强烈的跟我告白,突然就变脸,让我有点不适应。现在也想明白了。等我消了气,咱们还是兄弟,好兄弟。”
管天任震惊的看着季劫,几次想打断季劫的话,都被季劫抢先说完,看来季劫想说这些话已经很久了,也不知道在心里说过多少遍,才能说得如此熟练。
管天任听到‘好兄弟’这三个字时胸口像是被谁重重捏了一下,他震惊地看着季劫,说:“不是的。季劫,我喜欢你,我还是爱着你。这七年我也……”
“你什么都别说了。”季劫扶住额头,心知自己在这种愤怒的情况下很容易说出不可挽回的话,但终究还是忍耐不住,“这么长时间过去,我也没为你当初不负责任的话买单,我也相亲过,没想过继续等你,你不用在意。还是那句话,过段时间,我们还是好兄弟。”
管天任看着季劫,顿了顿,坚定地说:“你骗我。”
季劫被他的态度惹烦了,想想自己出来的时间有些长,很凶地瞪了管天任一眼,径直打开包厢的门。李晓阳低头看手机,见他们俩都回来,露出客气的笑。
尽管季劫对管天任表露出敌意,可那天晚上管天任还是跟着季劫回了家。季劫在前面开车,管天任就保持一定距离在后面跟着。其实管天任当然也认路,他车还比季劫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慢悠悠地跟着自己。
季劫被管天任这种突然冷漠突然热情的近似玩弄的态度弄得十分烦躁。他心说管天任怎么就不能更绝决一点呢?只要管天任再僵持几年,躲远点,说不定季劫就能找到更好的人,说不定也能娶妻生子了。管天任不应该这样,半途又回来。季劫讨厌这样的人。
回家后管天任还一直跟着他。季劫、管天任、李晓阳三人用餐后商谈事情,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了,管家父母已经入睡。
管天任没迟疑,一直跟在季劫身后。
季劫倒也没真的驱赶他,比如不让管天任进家门。季劫只是平静地任由他跟着。管天任越走离季劫越近,很快只跟季劫距离一臂之遥。
偌大的别墅,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惊悚又暧昧。
直到季劫走到自己房间时,管天任才愣了一下,刚想跟进去,季劫就做出要关门的举动。
管天任神情微动,他挡着门不让季劫关,问:“季劫,你没跟我父母住在一起吗?”
季劫其实完全能用力关上门,可就是这样推着,好像能做出一点态度。他反问:“你眼睛长鼻子上了?不会自己看?”
“……你是在等我吗?”
季劫当即反驳道:“怎么可能。”
管天任皱眉看着季劫,想说却不敢说,半天才伸手过来要摸季劫的脸。他道:“季劫,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原谅我。可我真的,一直爱你。我很想你。”
他的声音在青春期过后就一直没有改变,还是以前那样温柔,看着季劫的眼神也是一样。
季劫向后一退,躲开管天任的手。他被管天任的回答和眼神激怒了,简直是怒不可遏地说:“你凭什么这么说?凭你一声不吭的离开吗?凭你这七年来的了无音讯吗?你要是想我,爱我,难道不应该一直陪着我吗?!”季劫暴躁得忍无可忍,真想揍他一顿。
管天任对他说:“我!我……我走之前不是让你等我了吗?我每年都有打钱给你,你不知道吗?”
管天任也很激动,很怕惹怒季劫,可又不能不说。后来看季劫气得够呛,伸手过来摸季劫的胸口,手都在抖,说:“季劫,季劫,你别生气。真的……我……”
季劫一怔,没让管天任摸到自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然后迅速从衣服口袋里找出钱包,各种卡看都不看就抽出来,扔到管天任脚边,怒道:“谁要你的钱?!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要钱吗?——你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我削死你。”
季劫一急,又开始骂人,像是小孩一样。管天任听得心酸,忍不住想凑上前,摸摸季劫,跟他拥抱。可自己不知道触到季劫什么怒点,季劫一直四处翻找,有的都扔到管天任的脸上了。
管天任勉强保持冷静,他没想到季劫会是如此反应,颤抖着说:“季劫,你别这样。”
季劫直起腰,喘着气看管天任,疲惫地说:“你现在也别想管我了。你出去,我冷静一下。”
季劫说完就关上门,他觉得自己太不理智,简直跟二十岁的自己没什么区别。
管天任刚走的时候,有段时间季劫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梦见他跟自己告别。梦中的季劫攻击性很强,他会找各种各样的工具。绳子、领带,什么东西都可以,把管天任绑住。醒来时悲伤的感觉还有,但下面诡异的变得很硬,很硬。
再过两年,就不做想要挽留的梦,而是对管天任的伤害。他觉得再次见到管天任的自己肯定会把他压住痛揍一顿,暴力程度视情况而不同,痛揍一顿后还是可以原谅他的。
可七年了,管天任还是一直没联系自己,季劫没有以前那么强的攻击性,但怨恨却一丝不减。
季劫是不想再对管天任付诸暴力的。他只想无视管天任一段时间,至于两人还能不能和好,像季劫刚才说的,以后还是好兄弟。
不是恋人。季劫不想再跟管天任纠缠不清了。
季劫伸手掀开额前的头发,另一手解开领带,拿睡衣准备洗澡。就在这时,季劫突然听到楼下发出剧烈的碰撞声,乒呤乓啷。
季劫一怔,随即愤怒的想,好你个管天任啊,你还生气了?你敢摔我家东西?看我不把你踢出门外。
但当季劫开门出去时,就看管天任倚靠在楼梯上,背影格外寂寥。
季劫惊愕,走上前握住管天任的手腕,口中问:“怎么了?这是摔着了?”
管天任不知怎么搞的,鼻青脸肿,还在不停流鼻血,眼泪流得像是小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