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86)
这里离别墅比较近。季劫不会做饭,让他照顾管天任肯定是整天订外卖。但外面的东西究竟干净不干净谁都不知道,还是自己做比较放心。于是季劫决定带着管天任回别墅,让管家父母照顾管天任。
管天任这次受伤,倒是给他无尽忙碌的工作画了一个暂停符。自己的公司,他自然是想休多久休多久,可心里总是不安心。
这种不安心丝毫没被季劫发现,因为管天任一点都不表露出来。
季劫在哪里待着都无所谓,平时都是管天任照顾他,如今有了机会照顾管天任,季劫反而觉得新奇。
季劫整天待在房间里,给管天任读书之类的,喝水都要给他倒好,避免头部活动。
管天任还在关注那个杀了自己公公的案件。
一审的结果是死刑立即执行。
管天任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人保不住。”
“……”季劫看管天任忧心忡忡,问,“为什么?”
“法院怕原告闹呢,你看闹了这么一出,谁敢不听他们的。”管天任抚着额头,道,“倒是一命偿一命了。这下连上诉都没必要,结果肯定是维持原判。”
季劫跟管天任隔行如隔山,听的懂但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说:“杀人偿命,也不是你的错。”
“我不想跟你讲这些糟心事,算了。”管天任说,叹了口气。
管天任这边不能做事,但是事务所的工作却没有停下来。手下的律师一个个能惹事,没几天管天任就回去工作了。
季劫百无聊赖的待在家里,跟母亲抱怨:“我看管天任怎么越来越忙啊。真是讨厌,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前几天还有大学想请管天任当兼职讲师呢,他竟然想答应!要不是我态度坚决他真的能答应。我看他是想累死自己。”
由于季远也是大学讲师,母亲对这个职业很有好感,道:“哎呦傻孩子,你让天任去兼职嘛,万一事务所的工作太忙,你让他把事务所卖了,专心当大学老师多好。以后还有寒暑假,陪你的时间就多了。”
“可能吗?”季劫也烦,“以前没看出来,管天任怎么这么能拼命。”
季妈妈也担忧地说:“是啊,天任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
这时季文成和棋友从外面回来,手里举着报纸,还没走进家门就喊起来了:“季劫,季劫啊。”
季劫正跟季妈妈在书房写字、说话,一听季文成的话,连忙出来,问:“怎么了?”
季文成小跑起来,走到季劫那边,道:“季劫,你看看报纸。”
“什么啊这是?”季劫一边说一边低头向下看,仔细看北京日报的头版。
只见上面有一张放大的临水照片,上面打了马赛克,比较模糊,向上一看,写着终于找到失踪律师赵xx的遗体。
季劫一目十行的看完,问:“这是今天的报纸?”
“是啊。”季文成道,“我最近心里总是不舒服,觉得要出事。你让天任小心点。”
季劫苦笑:“不是已经出事了吗,您没看管天任那头上?缝了十多针呢。”
季文成叹气,道:“你说说,干这事多得罪人。天任多好脾气的一个人哟,怎么狠得下心……”
季劫心情低落,低头继续看日报。照片被处理过,报道的内容是讲受害律师是被人绑到河边,把头按在水里,活活淹死的。
季劫心想,管天任脾气多好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惹上这种凶狠暴戾的人吧?
不会吧?
那天晚上管天任回家,也被家里人分别问候了一番。
管家父母尤其担忧,说:“天任啊,你知道今天报纸上说的那个赵xx律师吗?怎么回事?”
管天任看家里五个人都围在自己身边,擦净手坐在饭桌上,说:“那律师我认识。以前是在王律手底下干,后来自己出去了。小伙子挺有才能,但是脾气比较暴躁,不知道是惹了什么人了。”
季劫皱眉:“没跟你一起工作吧?”
“没。”管天任说,“我最近就因为这事儿忙呢。他失踪三天了,昨天发现的尸体,公安那些人最近一直在我们事务所这边调查。闹的人心惶惶。”
季妈妈身为女性,情感细腻,不解地问:“为什么从天任事务所调查啊?”
“因为我们事务所跟他事务所有竞争关系。真是奇怪,不先调查跟赵律师工作上的人,或者关系不好的亲人,反而先从我们这边下手。看来公安那边是没有一点思路,开始地毯式搜索了。”
管妈妈忧心道:“天任啊,咱们赚钱少点也没关系,可千万别得罪人,安安稳稳比什么都好,知道吗?”
管天任笑着点头,心里却想,事关生存的激烈辩论,怎么可能不得罪人。
季劫看着管天任的笑,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有时候,管天任没招惹人,比如那个用瓷器砸管天任头的人,以前都没看见过管天任。可单单听说管天任辩护水平高,出于害怕、愤怒等等原因,他们就能做出伤害被告人辩护律师的事情。
他们不能把工作和感情分开来看,简直愚蠢。
所有人都不认识的赵律师的死亡让家里蒙上一丝阴霾,因为赵律师的条件、情况跟管天任太像了,都是外地人来京工作,闯出一片事业,年轻有为的律师。要说起来,管天任的事务所办得比赵律师的还要好,更惹人眼红。
季劫跟管天任在一起后,就没有失眠过了。那天晚上却做了噩梦,梦见管天任被人绑到莫名的地方,按着头压在水里。梦中季劫一会儿变成管天任,感受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一会儿变成旁观的人,呐喊着想去救管天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管天任被人按在水里,手脚逐渐失去活力。
他那么害怕,被管天任摇醒后,喘气声大得惊人,瞳孔扩散,浑身冷汗,半天反应不过来。
管天任摸季劫的脸,什么都没问,只是低声安慰:“季劫,季劫乖,你做梦了,都是假的。季劫乖。”
季劫都没意识到自己喘气的声音像是哭泣,半天才反应过来,从管天任怀里爬起来,问:“你没事吧?”
管天任一怔,想来季劫是梦到自己的事了,也不问,只紧紧抓住季劫的手,说:“我没事。”
季劫手里都是冷汗。他上下端详管天任,过了一会儿,手指颤抖着掀开管天任额前的头发,看管天任额边被掩藏得很好的疤痕。
年龄越大,越觉得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年轻时想得那样重要。只要家里人健康、平安,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
“你以后别总那么忙。”季劫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举例子来威胁管天任。
他知道管天任也想跟自己一起待着。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己,他不想做也不能不做。
管天任亲季劫冷汗涔涔的额头,道:“好。我答应你。”
“……”
“我还答应你,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管天任笑,“我还要跟你过一辈子呢。”
季劫叹了口气,说:“不行了。现在我胆子小的很。”
“我也是。”管天任说,“我很害怕你会出事。你也是吧?”
“嗯。”季劫道,“我都不敢想,万一那个赵律师……变成你……我会怎么样。”
管天任一怔,知道今天的事情吓到季劫了,只能说:“不会的。”
季劫搂过管天任,吻他的额头、鼻梁、唇,说:“你得好好活下去。一直陪我,知道吗?”
“嗯。”
“再说一遍。”
“我会保护好自己。”管天任用鼻梁蹭季劫冰凉的鼻子,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就在北京发生的一起让人惊悚的杀人案很快被春节的年味儿覆盖了,到处张灯结彩。今年遇到了一件喜事儿,那就是季劫的弟弟季远决定结婚。
季远不像哥哥那样,自始至终就认准了管天任一人。他来回来去换了不少女朋友,最后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女孩儿结婚。